黎縣城南顏府
顏小塔姐弟兩個直接從側門坐著馬車進入自家,在前院下了車,讓車夫放下搖椅自去停當。
讓等在那里的家丁把搖椅抬到爺爺院里,她倆領在前頭往後面主院走,到了家姐弟倆明顯沉默很多。
看著這個簇新的三進院顏府,哪怕是已經住了快半年了,姐弟倆也是有些不適應的,想她們在都城的天子腳下,從小到大住的可是七進大宅!
爺爺身為翰林院副院士,學生不可謂不多,家里也是順風順水,直到九年前小塔七歲,文軒四歲,父親身為太醫院太醫,受命去柳州治理瘟疫,結果不幸感染,母親得知消息便不顧爺爺反對硬是跑去伺疾,最後雙雙染病去世!
走之前兩個大活人,最後就送回來兩個骨灰罐!
爺爺在娘走之前就有了心里準備,安靜的給他倆人辦理了後事。
娘是爺爺知交好友的遺孤,從小跟爹一起在爺爺面前長大,爹喜醫娘喜武,後來順理成章的結為夫婦並且琴瑟合鳴,是他老人家這輩子最開心的事,那就是他的一雙兒女啊!
後來又給他添了對孫子孫女,更是讓他得意萬分!
沒想到一場天災人禍就奪去了兩個優秀孩兒的生命,葬禮上所有賓客都沒看出爺爺有什麼表情,以為他能挺過去,沒想到在靈堂里守了一夜的爺爺,第二天就被趕在外面守著的小廝發現暈倒在靈堂里,懷里還緊緊的抱著兩個牌位,一夜華發
從那時起,爺爺就很少笑了,身體變得逐漸衰弱,終于在去年小塔及笄的時候向天子上了奏折,告老還鄉。
天子念其一家有功,除了賞賜還有許諾文軒成人後可直接考入翰林,便準許了爺爺的請求。
便變賣府邸財產,帶著金銀細軟,和十幾個家生子的忠實僕人,沒有回離柳州頗近的祖籍,而是在半路的黎縣就停下車隊,他的學生是這個縣的新任縣令,定居在這里有利無害。可顏小塔姐弟包括那些下人都知道,老爺怕是害怕看到讓他失去孩兒的柳州!
本來在都城的時候,爺爺特別寵溺這對孫子孫女,讓倆人過了個自由的童年,可是在申請告老還鄉的時候,爺爺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就急著讓孫子成才,好支起家業,便開始嚴格管教起顏文軒來。
所以,顏文軒才有了本性活潑可愛,卻被迫成熟的板著小臉的那種表象。
走進主院,看到爺爺站在一棵梨樹下,望著樹枝上鼓起的花骨朵。
從她們走進院子到來到樹下,爺爺都沒听到,就那樣痴痴的望著,一動不動。
顏小塔來到旁邊,用手扯了爺爺的衣袖輕輕的晃了晃,撒嬌道︰「爺爺,小塔和文軒給你買了禮物,你一定喜歡,這個禮物在都城都沒有呢!」
「哦,這個小地方有什麼東西是都城沒有的?」她爺爺低頭看向這個開朗又貼心的小孫女,同她娘一樣會點拳腳,看著她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像重新養了兒媳沈玲瓏一樣,讓他窩心。
要不是還有這對孫兒,他一定就會隨兒子兒媳去了,光剩他一人在世上有什麼意思。
這孫女自己是喜歡,可是就連都城那麼大地方,門戶相當的人家都怕娶了母老虎媳婦,而很少人敢來求親。那麼來到這個小縣城,不知道孫女得嫁個什麼樣的才好,不過,他相信總有那眼光好的後生會上門求取的!
轉過身,看到家丁抬到樹下放好的藤搖椅,不由得有些渾濁的眼楮也是一亮,搖椅!
沒想到孫兒孫女還記得自己喜歡坐這個搖椅,他搬來這麼久都沒想著要買一把,沒白疼她們!欣喜的挪到樹下一躺,沒想到這搖椅很輕,他完全可以輕易拖走。
腿腰背頭都是嚴絲合縫,就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哪哪都舒服閉著眼楮輕微晃了兩下,讓日夜失眠的他,竟然頭腦一沉就那麼睡著了。
看著爺爺眼下黑色的眼袋,和早早就老出皺紋的臉頰,加上那頭華發,整個人蒼老的不行!
顏小塔再樂天派也受不了,細細的看著爺爺的眉眼,眼淚樸朔朔的的往下滴,洋女圭女圭般的小臉一悲傷起來,特別顯得揪心。
和顏文軒一起等了一刻鐘,爺爺應該也是睡實誠了,才叫了幾個家丁輕輕地把爺爺連搖椅一起抬進房間,蓋上厚被,又點了一只凝神香。
大家才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門,囑咐了小廝在門口看好,爺爺不出來,就不能讓人進去打攪,然後和弟弟去了書房。
書房是爺爺和顏文軒合用的,簡單的三面書架,上面滿滿的都是各類文學史記,當初從都城搬家的時候,就這些書就佔了運輸馬車隊的四分之一。
之所以合用,不是家里沒有地方,而是爺爺現在很少進書房了。除了在自己院子就是去後院侍弄花草,想著早晚也都是給顏文軒用的,所以也就沒麻煩分成兩個。
進到書房,顏文軒先抱起讓下人送回來的熊熊抱枕,萌噠噠的眨巴大眼楮道︰「姐,要不你就別嫁人算了,你要是嫁了人家里就剩下我和爺爺,那多孤單啊,爺爺也不愛說話,到時候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看著跟著自己**後頭長大的弟弟,顏小塔自然是心疼的,聞言想也不想道︰「行,你姐也不一定有人敢要呢,咱家沒有通房小妾的毛病,到時候姐找的男人也不能有這個毛病,再加上你姐我比較厲害,一般男人都不敢娶我,到時候不行就招贅,再不行姐就當一輩子老姑婆陪著你,到時候你結親了以後,多生幾個女圭女圭分我一個養著就好了,到時候就讓我養的女圭女圭給我養老就成了!」
兩個人雖然按照年紀算已經不小了,可是沒有父母的教導,爺爺也精氣神不濟有些管不了倆人太多,要不然也不用請夫子教文軒了,他自己是翰林,什麼學生教不了?不過他也是沒有太希望文軒學得怎麼好,一生平安順遂的做個富家翁就滿意了。
所以兩人口里的嫁與不嫁是真心就那麼想的,對于情感方面,他倆屬實有些缺失太多。
「那沒問題。你明天還要去晨星麼,我也想去」倆人對于後代的關心,還不如出去玩有熱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