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子時,夜空蒼黑,乍起的夜風將四環的廊檐下掛著的紅紗燈吹得劇烈搖曳,蒂蓮急促的步伐在听到閣樓上隱約的怒吼聲後不自覺更快,拎著層疊的裙擺在廊道上奔跑起來。
一步跨進門欄,不及理會等在堂口的蠻西和青,蒂蓮順著朱木樓梯一路急步而上,到得二樓,入目便見一片狼狽。
茜草勾絲的地毯上桌椅倒地,滿是破碎的茶碗碎片,駱伽帶著幾個小廝圍在窗邊的軟榻旁,他一襲淺藍武服狼狽不堪,頭上束發的繩結都松散了,似是經歷了一場殊死搏斗。
而他對著的軟榻上,正站著一天青內衫頭發披散的人,他站在那處居高臨下的對峙著駱伽和幾個小廝,右手上還握著一把銀亮刺目的長劍。
見到這樣一幕,蒂蓮的心都提到了咽喉處,她一把推開眾人,焦慮不安的望著榻上的人,「子煦!快將劍放下!」
「別過去!」,駱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拽回來,狼狽的撫了撫額際的冷汗,「先別靠近他,他已經失控了,方才竟然運用了內力與我武斗,數次都險些傷在他劍下了。」
謝珩煦高立在軟榻上,握著劍的右手緊的指節發白青筋暴露,往日里烏黑木然的鳳眸此刻陰桀狠戾仇視著所有人,緊繃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像是窮途末路的稚獸。
「子煦!」,見到這樣的謝珩煦,蒂蓮心口尖銳生疼,眸中淚意傾瀉而出,「子煦你下來,你快把劍扔下!不要傷了自己!」,她哽咽著高呵,聲線清厲尖銳,急的焦躁無措。
「蓮兒,蓮兒,。」
謝珩煦神智失迷,身子繃的像是要出鞘的利劍,戒備仇視的盯著眾人,口中卻焦慮不安一聲聲喚著她,好似丟了摯愛的寶貝。
「子煦,我回來了!我在呢!你快下來,你給我下來!」,急聲喚罷,蒂蓮抬步便要靠過去。
駱伽緊緊抓著她手臂,蹙眉低斥道,「我說了別過去!」
「子煦。」,攥著駱伽衣袖的素手收緊,蒂蓮腿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驚得駱伽連忙扶住她,下一瞬只覺視線中銀芒一閃殺氣逼來,駱伽眉目一厲抱著蒂蓮閃身避開。
猛的轉頭看向持著劍自榻上躍下逼到近前的謝珩煦,眉目倒豎厲斥怒吼道,「你瘋了!」
他扶著蒂蓮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方才若是再慢一步,謝珩煦的劍怕是便傷了二人了。
然而此時他便是吼謝珩煦也無事于補,他本來便與瘋了沒什麼分別。
謝珩煦陰桀著眸色直直與他對視,邁步靠近二人。
蒂蓮面色悲苦,伸手推開駱伽,不管不顧的撲上前去。
「蒂蓮!」
「小姐!」
緊緊環住謝珩煦精健的腰身,蒂蓮伏在他懷里,輕聲柔語的在他耳邊安撫,「子煦,我回來了,子煦快把劍放下,子煦。」
細碎低柔的泣語另謝珩煦緊繃的身子漸漸緩和,眾人膽戰心驚屏息注目著依偎的二人,駱伽甚至指尖微微顫抖鳳眸睜大滿身戒備,生怕謝珩煦失控要傷蒂蓮,自己會來不及救她。
然而似是過了片刻,也許是過了許久,謝珩煦握著劍柄的右手微松,銀劍落地清凌凌的‘叮呤’聲所有人都月兌了力般長長舒了口氣。
「蓮兒。」,低喃一聲,謝珩煦垂下目,輕輕環住懷里人縴細的腰肢,緩緩收緊臂膀,眉目間的陰桀蕩然無存,好似又恢復了原先那個木然無神呆怔痴愣的謝珩煦。
「子煦。」,緊緊回抱他,蒂蓮閉目落淚。
蠻西站在角落里靜靜望著相擁的兩人,之前為了制住謝珩煦,駱伽都險些喪命,一切好像只是一出鬧劇,江蒂蓮一露面,便安撫住了謝珩煦的暴躁與瘋癲。
彎月的眉宇輕蹙,蠻西秀麗的眉目間神情復雜莫測。
天將方亮之際,靜謐的屋內只余蒂蓮與謝珩煦兩人,蒂蓮浸在屏風後的浴桶中,望著清澈的水面怔愣出神,方才那一幕陰桀狠戾的子煦,好像中了邪,每回想起來,便讓她覺得通體生寒。
怎麼會變成這樣,謝珩煦燦爛如清輝旭日的笑顏還在眼前,蒂蓮此刻想起只覺心口悶疼酸澀,難過的她不自主便想哭。
那些她不在的日子里,子煦究竟經歷了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在今日見到發狂暴戾的謝珩煦之前,蒂蓮從未如此傷感無力過。
抬手掩住唇,蒂蓮卷縮起身子低低哭泣,模糊的視線落在屏風上,隱約可見一個高大修挺的身影搖晃著靠近。
不由心下一窒,匆忙掬了把水撲在面上,洗去狼狽的淚痕。
「蓮兒。」
蒂蓮抬眼,謝珩煦垂著首靜默站在浴桶邊,換了一襲寬敞的天青素色內衫,他的身影挺拔而僵硬,透著難掩的落寞與無措,一眨不眨的看著蒂蓮。
淺淺勾唇,蒂蓮伸手握住他垂在身側的大手,低柔安撫,「沒關系,我知道,子煦並非是故意要發脾氣的,我不生氣。」
沉黑的鳳眸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謝珩煦垂下目,半晌身子一動,蒂蓮怔愣間,他已跨進了浴桶。
滿溢的熱水嘩啦撲出桶外,謝珩煦俯身將蒂蓮抱在懷里,單薄的內衫被水浸濕,擱在兩人之間並沒有存在感,仿若肌膚相貼,寬闊的胸膛灼熱的體溫,脖頸間濕濡柔軟的觸踫與灼燙的呼吸激的蒂蓮輕輕瑟縮。
「子煦。」,黛眉輕蹙,蒂蓮輕輕抵住他的胸膛,側首躲避,心下慌亂異樣驚愕不安。
微粗的手掌帶著灼人的溫度烙貼在她腰背上,鎮定游走目的明確,在蒂蓮無措的低喘聲中伏住凝脂般的高聳。
低低嚶嚀一聲,蒂蓮用力推著他,低促輕喘抬眼看向謝珩煦,她知道他眼下的作為是不對勁的,分明像是個意識清晰的男子,她心慌的想要質問,可對上那雙精粹黑暗仿若淵著深潭般的鳳眸,竟是忘了開口。
謝珩煦抿著唇垂下目,有力的大手握住她凝白的縴腰,微微用力抬起,長腿一攻便置身于蒂蓮雙腿間,俯身將她整個霸在懷中,姿態強硬不容拒絕,垂首擒住櫻紅的朱唇。
「嗯。」,蒂蓮心慌迷茫,痴痴望著他英武神朗的眉目,四目相對唇齒糾纏,彼此的眸中皆倒影出對方的面容。
素白的縴手緊緊扣住寬闊的肩背,月牙的玉白與精健的釉色糾纏依附。
燃盡的燭火突然熄滅。
驚得蒂蓮迷離的眸色微清,灼熱的吻自玉頸滑落在胸前,借著微亮的天色,蒂蓮垂目痴痴望著身前的人,素手輕撫他濕透的發尾,顫抖著低嚀,「子煦,你並未失智,是不是。」
身前的人仿佛並未听到,灼人的大掌穩固的托起她的縴腰,自後滑入密地。
縴細的玉體兀然緊繃,蒂蓮低呼一聲指尖嵌入他的肩背,雙腿間異樣的微疼酥麻令人不安,想要合攏雙腿躲避,奈何他置身在懷中,只能無措低泣的哀求,「子煦。」
「蓮兒。」,低沉微啞的回應,令蒂蓮再次含了淚,掙扎的身子漸漸安靜下來。
她失神的望著面前的容顏,既不敢相信又滿心期冀,這一刻,眼前的謝珩煦,分明還是她的太陽。
昏暗里仿佛溢出一聲憐愛的嘆息,未及蒂蓮開口詢問,身下利劍刺穿般的撕裂痛楚驟然襲來,激的她身子猛然繃緊痛呼一聲。
寬闊灼熱的懷抱將她攏在懷里,大手顫抖著撫揉她的玉背,低暗嘶啞的柔語仿若夢囈就在耳邊,蒂蓮自痛楚中緩和,卻是醉了。
「蓮兒,別怕,蓮兒,我愛你,蓮兒。」
「嗯。」,若這是夢,她希望不會醒來。
低促的喘息與失控的嘶吼在耳邊,盈唇輕咬抑不住低呻泣吟。
溫熱的水波蕩漾起急促的波瀾,泠泠瀝瀝浸濕了整個地面,蒂蓮覺得自己成了柔韌無助的蔓草,這溺水般令人難過害怕的快樂,仿佛只有緊緊攀附著他,才能得到救贖。
「子煦,子煦啊。」,終于失聲哭泣,嬌嚀泣語媚態橫生,無助的承受著他越見蠻橫失控的霸道,蒂蓮只覺自己下一刻便會死在他懷里,既惶恐不安又痴戀不舍。
謝珩煦有力的臂膀緊緊控著她,粗狂的喘息微微顫抖,鳳眸仿若深淵緊鎖著身下魅惑淒美的容顏,用盡了力氣想要融入她的身體。
本是溺水般的窒息,在將死癱軟之際忽覺眼前黑暗,緊接著居然澎濺起絢爛攝魂的煙火,萬物皆失,煙火中只剩下他的面容,寧久留滯在她眼底,心里,融入骨血吸入肺腑,再難割舍。
半人高的浴桶內溫水只剩下少許,此時的天際已大亮,謝珩煦將蒂蓮抱起跨出浴桶,片刻將她放入床帳。
垂落的青煙羅幔遮擋了些許明亮,她月眸半睜無力慵懶的躺在殷紅的被褥上,烏發披散玉容雍媚,左肩前朱紅妖嬈的並蒂蓮盛放嫵媚,縴美的身姿上粉紫痕跡點點斑斕。
晶黑的鳳眸微沉,謝珩煦難以自制俯身貼近,親昵的耳鬢廝磨低語溫柔,「蓮兒,我的蓮兒。」
灼燙的堅硬猛然襲入酸疼的身體,黛眉緊蹙蒂蓮低吟一聲,微微清晰的神智被凶猛的侵犯撞擊破碎,再次沉入了深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