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問舅姑。妝罷低眉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閨意》
遠山黛眉如裁繪,清澈月眸若明珠。
及笄禮日謝珩煦為她梳了少女髻,成親日,他又為她綰了婦人髻。
「萬千花卉,終抵不過手中一株幽蘭空谷。」,低嚀一聲,謝珩煦俯身自後扶著她精細的下巴,側首輕吻在玉頰。
「空谷幽蘭?」,蒂蓮清笑挑眉,扶著桌案起身,柔順偎入他懷里,驕縱道,「我可不是。」
「不是?」,大掌攔住縴細的腰肢,謝珩煦柔和凝著她,「也是,平素卻是株清幽寒曇,到了夜里,綻放開才是。」
「你!」,蒂蓮羞惱抬腳沖他小腿踢去,「真不要臉!」,嗔罷輕輕一轉月兌開他的懷抱,徑直往門扉去。
謝珩煦見狀兩步追上,猿臂一伸將她重新攬入懷里,「這如何是不要臉?夫妻閨房里的話兒,說說又如何。」
「還不放開我,我喚了人進來?」,蒂蓮白了他一眼。
見好就收,謝珩煦嘿嘿一笑,兩步邁到桌邊落座,恢復了木然呆愣的神情。
青早已帶了人等在門外,听到蒂蓮的喚聲便推門而入,在蒂蓮嫁過來之前,謝珩煦的院子清一色全部是小廝,如今這些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半是蒂蓮從相府帶來的陪嫁,剩下一半卻是榮國公夫人蘇氏昨日前才挑選了送來的。
青理所應當便是這‘凌登居’的大姑姑。
丫鬟們各自去收拾,青自行步到床榻便將被褥疊了起來,回身又到蒂蓮身邊伺候二人用膳。
她默默瞧著蒂蓮一口口喂謝珩煦用膳,神情有些怪異,口中道,「姑爺的藥,是現在呈上來,還是等回來後?」
蒂蓮看了謝珩煦一眼,清淺道,「待我和子煦到榮壽居去敬過茶後吧,駱伽和蠻西若是過來了,姑姑先讓他們在此等等。」
夏蘭的氣候多干冷,二月初的風還凜寒。
二人相攜著到榮壽居時,謝家長輩們皆已在座。
事實上,蒂蓮嫁到謝家,誰又會讓她立規矩呢?不過是走了走形勢便罷了。
待到敬過茶,新晉的婆婆蘇氏喜得眉開眼笑,拉著蒂蓮左看右看噓寒問暖,也不管謝珩煦听不听得懂,一句有一句的囑咐,生怕他惹了蒂蓮不高興。
屋內眾人皆滿臉笑意,听她說了半晌,謝夫人終于笑著開口,「行啦,日後有的是時候與兒媳婦說,今兒都先回去吧,我有些話要囑咐蓮兒。」
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在府中的地位不可動搖,她開口趕人,眾人自然紛紛離去。
待到屋內靜下來,謝珩煦眨了眨眼偷偷看謝夫人,他這副模樣正巧被謝夫人逮個正著。
老太太不冷不淡了哼了聲,也不理他,徑直拉了蒂蓮坐在自己身邊,「听說,前陣子入宮了,還留宿了一夜。」
這事本也是攔不住的,不過好在是過去了。
蒂蓮笑道,「我想著成親前總要去見安帝一次,免得他憋著不痛快,在大喜的日子使壞。至于留在宮里宿了一夜麼,是原先本也有話要對玉嬪說的。」
「嗯。」,謝夫人點點頭,又道,「那個南苗來的丫頭,你說讓我防著她,這些日安排在她身邊兒伺候的人,也只瞧著她每日搗鼓藤兜里的那條黑蛇,旁的卻也沒瞧出什麼。」
「南苗人的蠱術,便是明目張膽的倒騰,咱們也是看不出什麼牟丑的。說到這個,鎮魂蠱的事情,宮宴上我曾與世禮商議過,打算派些人前往南苗人的族域去打探一番,這事交給大表哥,外祖母覺得呢?」
謝夫人正自思索著,便听謝珩煦嘀咕道,「還喚外祖母,要喚祖母,大哥。」
謝夫人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沒你事就給我好生呆著!」
謝珩煦聞言撇撇嘴,垂頭喪氣的歪在圍椅上不吭聲了,如今祖母是對他一分好臉色都沒有。
「你說的不錯,咱們家那些養在暗處的人雖也是能耐的,卻不及雲家走南闖北見過大場面,這事既然雲侯肯相助,自然最好不過。」
蒂蓮淺笑頜首,「既然祖母也同意,一會子我便到大哥大嫂那兒去坐坐。」
這事便算是告一段落,謝夫人又笑道,「為了恭賀你們的喜事啊,縉鄉侯不遠千里特意趕到了京城,如今還在府上住著,你和子煦也該去謝過人家一番心意。」
楚熙入京了,月眸微眨,蒂蓮含笑站起身,「正巧也有些事要問他,祖母,我和子煦先下去了,一會子用膳再過來。」
謝夫人溫笑擺擺手,「去吧。」
出了榮壽居,謝珩煦又恢復一臉木然沉靜,蒂蓮牽著他的手一路往謝珩源的‘松鶴居’去,沿途低聲細語與他說話,人遠遠瞧了只覺這位三少夫人真是溫柔。
「楚熙特地來了也好,我正要問問他馮榭的事,上次在北關發生突變,倒是將這個人忘了。」
沉黑的鳳眸閃過一絲無奈,謝珩煦微不可察的睨了她一眼。
蒂蓮輕笑,俯在他耳邊道,「這個人可真正是個有實力的對手,不妨可萬萬不行。」
二人跨進松鶴居的院門,廊道下的小丫鬟便連忙行禮,一邊為二人打了簾子引她們進去。
謝珩源正坐在堂廳里,與他對面而坐著說話的,正是蒂蓮方才念叨的楚熙。
楚熙是個性格爽朗之人,見二人過來,便扶案起身笑道,「恭賀子煦和弟妹大喜啊。」
蒂蓮亦不矯情,屈膝一禮清笑道,「多謝侯爺。」,言罷牽著謝珩煦與二人一同圍坐在桌邊。
楚熙重新落座,視線盯著謝珩煦狠看了幾眼,濃眉挑了挑沒有再說什麼。
卻是謝珩源開了口,「怎麼過來了?」
「听聞縉鄉侯特意千里而來恭賀我與子煦大喜,我們二人自然要親自來拜訪謝過。」
謝珩源不苟言笑的面上薄唇微勾,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事便說,你尋楚熙,不至于尋到我的院子來。」
蒂蓮看了楚熙一眼,笑道,「大哥每日都能見到,有些話不急于一時,倒是侯爺,不知我們托付在縉鄉侯府的故人,可好?」
她本是一問,卻見楚熙不自覺蹙了蹙眉,似是面露難色,蒂蓮便不由心下一咯 ,看了身邊的謝珩煦一眼,清語道,「怎麼?」,難道馮榭那廝真是出了什麼ど蛾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