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溜煙跑了,謝夫人便不由笑罵道,「真是個小混球。」
謝蓉珠聞言樂道,「臻歌兒的性情卻是和三哥幼時一般,也不知日後三哥三嫂的兒子,是不是像大哥一樣沉穩,那倒是有趣的緊了。」
她不過一說,眾人紛紛會心一笑,不過除卻謝家人,旁人倒是不以為謝珩煦如今的狀態還能讓蒂蓮有孕。
有臻歌兒這麼一鬧,氣氛便更喜慶了,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
煥哥兒還年幼,倒是不會用箸子,他坐在母親懷里乖乖巧巧的持著銀勺自己吃小碗里的菜,蒂蓮瞧了便覺喜歡,不由撿了些遠處的糯米鴨遞到他碗里。
煥哥兒見了,先乖巧的抬眼看她,軟糯糯道了聲,「謝謝三舅母。」,謝過了蒂蓮才去吃那鴨肉。
謝蓉珠見了笑道,「舅母對你這麼好,日後長大了,記得也要()孝順舅母。」
她這話不過是逗煥哥兒,事實上,等煥哥兒長大了會是什麼光景誰又知道呢,蒂蓮也並不指望這些小輩孝敬,但好听話誰都愛听。
她們雖然听了一笑並不放在心上,但煥哥兒卻還是個小糯米團子,母親說什麼便是什麼。
只見他眨了眨眼,穩穩當當的用銀勺撐住碗里的魚肉丸子,一手捧著沖蒂蓮伸過去,乖聲道,「舅母吃。」
這一舉動實在可愛非常,一桌人再次笑了,謝蓉珠捧住兒子的小手,哭笑不得道,「好好好,知道你乖,可吃過的怎麼還能喂舅母呢。」
看著這小糯米團子,蒂蓮心下柔軟,她素來偏愛這樣玉兔子一般乖巧的孩子,也不在意干淨不干淨,真的俯身噙了小勺子里的白肉丸,眉目笑彎道,「真好吃,謝謝煥哥兒。」
謝蓉珠見狀有些啞然,她沒想到蒂蓮真的會吃兒子給的菜,畢竟小孩子吃東西素來口水橫流不甚干淨的。
煥哥兒卻高興了,拍著小手咯咯笑。
蒂蓮也輕笑,然而也不知今日的廚子怎麼做菜的,許是她素來在吃食上過于挑剔,眼下只覺得滿口都是魚腥氣,強忍著不動聲色的咽下去,喝了口雞湯,未想連雞湯都如此腥,不由面色白了白。
謝蓉珠一直瞧著她,見她變了臉色,也不由有些緊張,「三嫂。」
蒂蓮擺擺手,淺淺勾唇,「不礙,只是這湯腥了些。」
腥?坐在她另一邊的蘇氏聞言蹙了蹙眉,舀了碗雞湯,也品了品,入口只覺鮮美沁香,口中卻道,「的確,今兒這廚子也不知。」
還未等她說完,蒂蓮猛的起身,匆匆步到一旁掩了帕子干嘔,然而今日並未吃些什麼,卻是嘔的胃都抽搐了。
「蓮兒。」,蘇氏連忙起身跟過去,撫著她的背急道,「這是怎麼了。」
她驟然如此,著實讓在座諸人皆有些呆怔住,連男賓席上亦驚動了,謝珩煦大步匆匆離席,到得近前扶住她,抿著唇沒有說話,面上卻難掩憂慮。
這樣實在太失態了,蒂蓮緩過口氣只覺無奈,看向蘇氏苦笑道,「母親,許是昨夜受了涼,無礙。是我失禮了。」
蘇氏嘆道,「你瞧瞧你的臉色,既是病了,不如早些回去歇著。」,又轉頭吩咐廳里伺候的丫鬟,「快去傳大夫來!」
世子妃白氏猶豫道,「我瞧著,弟妹怕不是有喜了?」
這話一出,似是驚醒了所有人,蘇家人與白家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眼底分明看出幾分難以置信和詫異。
卻是謝家人皆沉默了,尤其是謝夫人與謝珩源,他們二人是知道謝珩煦已恢復神智了的,而榮國公等人雖然不知,但當初謝夫人之所以同意二人的婚事,不正是因為他們有了夫妻之實麼?
且不論旁人怎麼想,蒂蓮卻是怔住了,清潤的月眸滯了滯,猛的側頭看向身邊扶著她的謝珩煦,卻見他低垂的眼瞼不停顫動,扶著她的大手也有些顫抖。
盈唇微抿,蒂蓮垂下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少頃,蘇氏卻仿佛夢中驚醒,喜得眼角眉梢都在飛舞,連聲道,「說得對說得對,蓮兒過門已一月多,說不定便真是呢。」
一月多?便是成親數年沒能懷上的也多了去了,謝珩煦這痴人,難不成還如此受上天眷顧?
蘇家人與白家人紛紛有些不以為意,但面上卻未表現出來,配合著滿含喜色。
白大夫人道,「是與不是,快請了大夫來看過便知了,子煦啊,快扶你媳婦回去歇著吧,回頭讓大夫好生瞧瞧。」
白氏聞言頜首,她面上的喜色倒是真實的多,「是啊,大嫂,讓蓮兒和子煦先回去吧。」
沉思半晌的謝夫人此時亦開口,卻是扶著拐杖站了起來,白氏與世子妃連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老太太支著拐杖慢騰騰走了兩步,溫慈笑著看蒂蓮,「走吧,祖母親自送你回去。」
在座諸人紛紛默然,這是有多喜愛這個孫媳婦啊。
「祖母。」,蒂蓮握了握謝珩煦的手,「祖母坐著吧,有子煦陪我回去便是,一會子等大夫來看過,我讓人來給祖母報信。」
蘇氏聞言連忙點頭,也上前去扶老太太,「蓮兒說的是,我使人送他們回院子,母親您便不要擔心了。」
到底在座許多客人,謝夫人聞言便沒有再堅持。
蘇氏前前後後安排了六七個婆子丫鬟,那架勢似是蒂蓮成了尊金佛。
目送一行人走遠,宴席上重新恢復笑語,謝夫人和蘇氏便有些心不在焉了,頻頻瞅著園子口望。
謝長臻默了半晌,忽然看向身邊的父親,脆生道,「爹,二叔有了兒子,是不是又不疼我了。」
謝珩源聞言不苟言笑的面皮抽了抽,清淡的白了他一眼,「你是長兄,要懂得謙讓和照顧底下的弟弟妹妹。」
謝長臻撇撇嘴,「在這家里我本來就沒有二嬸受寵,日後小弟弟是她的兒子,你們自然都最疼他,我才不要謙讓他呢,他肯定和二叔小時候一樣是混世小魔王,他不欺負我便不錯了。」
這番話著實讓人哭笑不得,榮國公听了也不由失笑,與謝長臻道,「臻哥兒是謝家嫡長孫,雖敢欺負你?長兄如父,誰不听話你便去管束他,祖父給你撐腰。」
謝長臻聞言呲牙一笑,嘿嘿道,「還是祖父最疼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