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滿是二人相識來的一點一滴,雲世禮越想越覺的口中苦澀。
祖父很少那樣輕易便將一個人看在眼里,還對她如此上心,年少的那幾年中,秤伯每每過府來稟報關于她的動向與作為,祖父都是難得的舒心愉悅,時常朗笑出聲連聲夸贊,不知道在他面前夸了多少次蒂蓮,好像她做什麼都極合祖父的心意。
一點一滴的積累,天長日久,他再一次見到她時,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對這個小女子動了情上了心。
然而也只此為止,因為在他明白自己心思的那日,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的心里有了那個人的身影,百年貴勛大族謝家的嫡孫,英勇善戰少年有為的青梅竹馬,謝珩煦。
直到二人定了親,成了親,雲世禮也從未想過要去勉強她接受自己的心意,他知道她的選擇,尊重她的心意。
—無—錯—小說他想,若是一年兩年,十年數十年,直到頭發花白容顏老去,直到老弱多病纏綿病榻,乃至離世之前。
只要他還能像現在的每一日一樣,能夠守在她身邊,偶爾為她做些什麼,守護著她的安危,守護著她的幸福她的一切。
只要還能換來她一笑,換來她傾心的信任與關懷,喚來她笑意柔和的一聲‘世禮’。
他此生便也知足了。
雲世禮的思緒千思百轉,心中五味雜陳,似欣喜,更多的卻是空落落的。
祖父病逝時,蒂蓮雖然曾說過,他的身邊還有她,她會一直陪著他,他不是孤身一人。
那時在她心里,雖然視他為親人般,但在雲世禮心里,終究還是將她看做自己心愛的女子。
可到了眼下,他該怎麼面對蒂蓮,以何等的態度與方式與她相處,才不會讓彼此陷入尷尬。
看他神情怔愣茫然的站了許久,只是看著她卻不曾開口說話,蒂蓮只覺心下不安。
她黛眉輕蹙難掩憂慮,勉強一笑站起身,輕聲喚他,「世禮。」
雲世禮迷茫的與她對視,薄唇微抿未曾回應。
「世禮。」,蒂蓮的聲線放的更加柔和,「不要因為任何事情有所拘束和改變,我希望你一直是我結識的那個雲世禮,我們雖是表兄妹,但這樣的身份關系不會對我們的相處造成任何的影響。世禮,我還是阿蓮,我們依舊是好朋友,不要因此事的坦明,在日後的相處中刻意的去做什麼,答應我,好麼?」
雲世禮垂下目,深海般的眸色終于漸漸平靜,她的幾聲‘世禮’,穩住了他混亂的心緒,心底那陣莫名的失落與抵抗漸漸消散。
是啊,她是他的表妹又如何,終究不過是多了表妹的身份,她還是她,依舊是他此生唯一愛上的女子,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存在。
薄唇淺淺揚起,雲世禮溫聲一笑,跨前一步,無視一旁的謝珩煦,平生頭一次大膽的伸手,將蒂蓮抱入了懷里。
未想到他會是這等反應,蒂蓮怔住,謝珩煦本能的鳳眸一厲,然而也不過是一瞬,便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麼。
「很好,著實很好。」,撫著蒂蓮柔軟的發,雲世禮桃花眸笑出瀲灩漣漪,「阿蓮,我真高興。」
從他的笑語與神情,不難看出他的確是真心很愉悅。
謝珩煦薄唇動了動,無語的白了他一眼,退後一步坐回圍椅中,看著將蒂蓮抱在懷里笑的滿面春風的雲世禮,終日不輕不淡的哼了一聲。
雲世禮聞言,笑意微斂,似是不經意的掃了謝珩煦一眼,接著道,「如此算來,謝珩煦還要喚我一聲兄長,著實再好不過了。」
蒂蓮聞言驚愕的眨了眨眼,隨即哭笑不得。
本來已經決定了放開芥蒂對他好一些的謝珩煦聞言,卻當即面色一拉,陰沉沉的看著雲世禮,只見他那雙笑的眼角微揚的桃花眸,怎麼看都流露著滿滿的欣慰與得意,謝珩煦險些氣的鼻子都歪了。
真算起來,他比雲世禮要大上四歲,這廝居然有臉以‘長兄’自居,真是臉皮夠厚的。
不過他再氣也沒理說,誰讓他娶了人家的表妹,按規矩,雲世禮的確算是他的大舅子。
見雲世禮的神情恢復如初,蒂蓮心下著實松了一口氣,想著便自雲世禮懷里退出來,繼續之前關于五色梅的話題。
「這麼說來,那五色梅是吉康公主所畫?」,那是不是代表,自己這位從未謀面的外祖母與她一樣,是自現代帶著記憶而來的人。
若真是如此,蒂蓮忽然有些可憐自己這位親外祖母了,作為一個穿越人士,英年早逝便罷了,還多半時間都躲躲藏藏不能見人,看起來身子也不太好,又是先天不足又是身帶毒素的。
外加兒子天生患有腿疾不能行走,女兒還要送給別人養,她穿越這一生最大的收獲,便是與心愛之人擁有了相守相依的記憶吧。
這未免也太慘了些。蒂蓮想著,只覺得心下一陣無語。
雲世禮不知道她的月復誹,只是溫笑頜首道,「那五色梅是祖母所畫,但她為什麼這樣執著與這五色梅,著實還不清楚緣由。蒼伯說,只知道祖母在病逝前,祖父都在為她尋找一枚五色梅形的玉佩。」
難道是她穿越過來的媒介,她尋找著是為了要回到現代。
蒂蓮眸色一亮,若老雲侯與吉康公主是真心相愛,她必定將穿越的秘密告訴過老雲侯,說不定這是他們之間的某種約定也不一定呢。
「那玉佩,可找到了?」,這五色梅玉佩,必定與雲家藏寶的基地有關。
不明白她為何對這玉佩又上了心,雲世禮點點頭,如實道,「倒不是尋到的,卻是祖父為了祖母,派人尋遍天下各色美玉,才尋到奇特的五色彩玉石,拜訪了諸多在雕琢之上有高深造詣的高人,親自雕琢的一枚玉佩,終是在祖母離世前送給了她,不過這玉佩,蒼伯說是貼身放在祖母身上,跟隨她入土了。」
听完這席話,蒂蓮頭一個想法便是要挖開吉康公主的墳墓,不過古人以孝為先,這話她是無法對雲世禮說出口的。
然而她亦有所欲的神情,卻瞞不過雲世禮,他略略思索便明白蒂蓮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不由苦笑道,「祖父初初臥病時,便帶人去過祖墳,他已將玉佩取了出來,但是他放在了何處,我卻是不知了。」
這下不止蒂蓮無語,連謝珩煦都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說話便不能直說?」
蒂蓮也是失笑了,什麼時候雲世禮說話還學會了大喘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