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伯蘇寒,本是書香門庭蘇家的次子,可惜是庶出。
此人年少時便不被長輩重視,除卻他庶出的身份與不近人情的內斂性子,最主要的是因為他自幼喜武,與書墨傳香的蘇家格格不入。
蘇寒雖在族中默默無聞不受關注,但他卻也秉性堅韌,硬是頂著家族的壓力從了軍。
當時的成國公因蘇寒棄筆從軍,氣怒之下甚至要與他斷絕父子關系,更是將他的母親也一並攆出了府,母子二人被蘇家拋棄。
但蘇寒的母親卻堅信自己的兒子能夠頂起一片天。
母子二人雖然生活艱苦,但蘇寒還是毅然投入謝家軍,甚至跟著謝家軍上戰,不料他的確是個將才,從軍上戰五年後,立下了不小的軍功,一步步加官進爵。
後蘇皇後嫁入東宮,睿帝不知是什麼心思,提拔給了他懷恩伯的爵位。
自此,蘇家才再次接納了蘇寒與他的母親。
算起來蘇寒自謝家軍中崛起,他還是謝洵軻的半個門生。
馬車駛到懷恩伯府前,劉君塵便上去遞了帖子,府門外的小廝自然認出是謝府的馬車,故而頗為恭敬的行了禮,捧了帖子匆匆進門去報信。
彼時懷恩伯蘇寒與夫人正在蘇瑾房中,夫妻二人對于這個唯一的嫡子是頗為上心的,即便是蘇瑾只是受了些皮外傷,還是令懷恩伯夫人心疼的掉了好幾日的眼淚。
蘇寒雖然受封二品爵位,府中亦有幾房妾侍,但膝下卻只有蘇瑾這一個兒子,他自己是吃了許多苦才換來今日的榮華,對這唯一的寶貝命根子卻縱寵的沒了邊,生怕他受一丁點不是。
蘇瑾出了這樣的意外,不止是懷恩伯夫人,便是蘇寒自己也是嚇掉了半條老命,故而只要在府中,他便陪著夫人一起守著兒子,生怕蘇瑾再有哪里不適。
「謝家三少夫人?」,面露詫異之色,蘇寒與自家夫人對視一眼,放了手里正在擦拭的大刀,自軟榻上起身,接過小廝遞上的帖子仔細看了一遍。
懷恩伯夫人正自端坐在床邊,端著人參雞湯喂著半靠在床頭的兒子,聞言也不由放下瓷碗,詫異道,「可是江蒂蓮?」
蘇寒收了帖子放在小幾上,看了自家夫人一眼,頜首道,「是江蒂蓮。」
這下連蘇瑾都驚訝了,他撐著胳膊屈膝坐起,「爹,謝家三嫂卻是為何而來?」
這話問完,蘇寒的神情便更奇怪了,「說是來看望你的傷勢。」,說完頓覺莫名其妙。
蘇瑾怔怔眨眼,隨即歡喜道,「來看我?專門來看我?」
京城第一美人,只可遠觀不敢褻瀆的江蒂蓮特地來看望他?這是蘇瑾想都不敢想的,頓覺有種天上掉了餡餅的喜意。
不明白兒子為何歡喜的都有些失態了,懷恩伯夫人嗔了他一眼扶他躺下,「你別鬧,便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特特地登門不只是為了探病,不過是說出來的由頭罷了。」
蘇瑾被母親潑了冷水,不由孩子氣的鼓了鼓腮,「娘怎麼知道,我和江歌一起受傷,沒準謝家三嫂就是特地來看我的,對了,她是代表謝家三哥來看我的。」
對自己這單純的有些傻氣的兒子,蘇寒與懷恩伯夫人紛紛有些無語。
人家是嫁了人的女眷,有什麼道理代表夫君特地來看你?再說榮國公府不是世子爺作為代表來過了麼!
然而蘇瑾已經喜不自禁的沖著懷恩伯道,「爹快派人去請三嫂入府啊,讓她一直等在府門外多失禮。」
瞧他猴急的模樣,蘇寒不由瞪了他一眼,轉身吩咐那小廝,「快請……。」,言罷猶自覺得不妥,嘆了口氣道,「還是我親自去迎吧。」
言罷腳步匆匆的出了門。
懷恩伯夫人目送他離開,回頭去戳了戳兒子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瞧瞧你那猴急的模樣,好在是在爹娘面前,否則被人瞧了去,還不定被傳成什麼樣子!」
蘇瑾委屈的撇撇嘴,揉著被戳了的額頭,嘀嘀咕咕反駁道,「能傳什麼?!」
懷恩伯夫人氣的無奈,「你說呢!惦記她的人還少嘛?自古來這女子若是生的美,便是禍害。何況是她江蒂蓮,打小便不是和安分守己的,三歲便能哄去富甲天下的雲家世傳的墨玉,十歲出頭就迷了那謝家三爺的神,那會兒那謝珩煦都多大年紀了,就偏要娶她江蒂蓮,結果你瞧瞧,又是做生意在外拋頭露面,又是招惹上皇帝和雲侯。你瞧瞧謝珩煦被她熬成了什麼模樣?!這女子便是個禍害,誰惦記誰遭殃!你最好給我安分些別起那歪心思,听見沒!」
蘇瑾白淨的面色發青,緊緊蹙著眉急聲反駁,「娘你都是听誰亂嚼舌根!生的美又不是她的錯,機敏睿智亦不是她的錯,就是有人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羨慕嫉妒,才會背後中傷人!娘你別被人哄了!」
懷恩伯夫人不是那心腸尖酸小氣的,故而方才那番話不過是拿來刺激兒子,好讓他收了心思。知子莫若母,蘇瑾許是還未認識到自己的心思,但懷恩伯夫人卻是一眼就瞧了出來。
她是生怕兒子也栽在那風華絕代的女子身上,但凡對她上了心,這天下還有別的女子能入眼嗎?
可她沒想到自己話起了反效果,看蘇瑾如此疾言厲色的維護江蒂蓮,頓覺心下一沉。
未免物極必反,懷恩伯夫人也不再說非議江蒂蓮的話去刺激他,只是繃著臉道,「總之她是別人的媳婦,又不是我的兒媳,外人怎麼說我都懶得管。我告訴你,你也年紀不小了,你三姨母家的二表妹可是一直在等著過門,你趕快將病養好了,則了吉日便成家,娘和你爹還等著抱孫子呢。」
見母親又毫無預兆的提起娶妻之事,蘇瑾不由哀嚎一聲扯了被角掩住臉,氣急敗壞道,「娘!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歡她,我不娶她!」
話說這位被母親內定為兒媳的二表妹,蘇瑾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兒時,那個清瘦的豆芽菜柔弱的連說話都不敢看人的毛丫頭,他玉樹臨風的懷恩伯世子蘇瑾怎麼可能看得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