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顫巍巍的抬眼看了他一眼,頭重新磕在了地面上,結結巴巴畏懼道,「一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謝珩煦目次欲裂。
一個時辰前,他還在城外的山坡上和馮榭憶往昔,他的蓮兒,便已經被人綁走了。
謝珩煦只覺得眼前發黑,心口猶如被手緊緊攥住,窒悶生疼喘息困難,然而此時,除了等謝謙回返,竟是沒有絲毫頭緒。
「帶人去尋。」,低啞道了一聲,謝珩煦鳳眸凌戾,「派府中所有侍衛!」
「是。」,那小侍衛連忙磕頭應聲,爬起來腳步匆匆的離去。
然而前院的眾人看這麼多侍衛勞師動眾的出府,以為是去搜尋那‘賊人’。
謝家人看在眼中,只覺納悶不安,等到謝珩源到得凌登居尋人,卻是人去樓空,只在幾個惶恐懼怕的小丫鬟口中得知,蒂——蓮被人掠走了。
這個消息實在出人意料又令人驚駭,然而此時,卻不亦宣揚,難免鬧得眾人皆知反倒不美。
直到午後壽宴結束,來客紛紛賓至如歸,謝老夫人端了一整日的笑臉這才沉下去,轉目看向魂不守舍面色沉肅的謝珩源。
「到底出了什麼事?」
謝珩源抬眼看眾人,視線與江洛修盛華公主和江歌一對,沉目嘆道,「蓮兒,被不知名的人,掠走了,如今還尋不到蹤跡。」
平地一聲驚雷,炸的眾人紛紛震驚。
「什麼叫掠走了!」,江歌當先炸毛,瞪著眼咬牙大吼,「不是說是姐姐的計劃嗎?!怎麼會真出了賊人!」
謝珩源搖搖頭,無奈道,「先頭的確是蓮兒和子煦的計劃,為了擒住馮榭。可是,等到子煦回返,蓮兒已經不見了蹤影,派到凌登居護衛的數十侍衛,全部被制住了。」
江洛修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收緊,不苟言笑的冷厲面容沉靜無波,「什麼人能有如此高的功力,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制住了數十個侍衛,還將身子不便的蓮兒順利擄走,。」
謝珩源抿唇垂目,榮國公謝承繼的面色亦有些沉,聞言緩聲道,「蓮兒必定會為我們留下線索,當務之急,還是先到凌登居看看。」
「還看什麼!讓謝家軍全城搜捕!」,江歌皺眉大叫。
「歌兒。」,盛華公主低斥一聲,美目沉厲瞪了他一眼,回頭看向江洛修,「老爺,這事還是不該張揚出去,我尋思著,這個時節,蘇家應當不會做這樣莽撞的事。」,而安帝,近幾日正病著,更沒心思這樣做吧。
輕輕頜首,謝老夫人拄著拐杖墩了墩地,「公主說的不錯,依照蓮兒的睿智,那賊人定當討不得好處去。眼下最要緊的,一是瞞住她被擄走的消息,而是查找她留下了什麼線索。」,言至此一頓,看向謝珩源沉聲囑咐,「你去尋子煦,莫要讓他沖動亂來。」
而謝家和江家一邊預防消息外漏,一邊緊鑼密鼓的搜尋蒂蓮的蹤跡時,他們尋找的主角,如今已經在城外山林深處。
此時已經天黑,擄走他的男子背著她以絕世的輕功跑了一個下午,他們走的是山林幽靜,蒂蓮根本辨不出此時身在何處。
眼下四周都是樹木,潮濕寒重,顛簸了幾個時辰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蒂蓮靠坐在寬大的樹干下,視線透過火堆看向對面的男子,他正興致勃勃的哼著小曲,轉動著手中的樹枝。
這荒山野嶺的,此時樹枝上的野雞正散發著濃郁的香氣,瞧著色澤與味道皆不錯,可見此人常年奔走在外,這烤肉的活計才能如此嫻熟。
心下思緒飛快轉動,蒂蓮靜靜看著他淺笑開口,「喂,你都將我擄了出來,好歹也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擄走我。」
听她開口,男子眼瞼一掀看向她,淺碧色的眸子在火光的映射下幽幽發光,讓蒂蓮想起深夜里的狼。
他呲牙一笑,拿著手里兩根插著野雞的樹枝起身,踱步挪到蒂蓮身邊,挨著她坐下,將一只野雞遞給她,笑盈盈道,「風雲,你可以喚我風雲。」
風雲?心下呢喃著這個灑月兌狂狷的名字,蒂蓮伸手接過野雞,素來對吃食挑剔的她,眼下竟然覺得這不知干不干淨的野味定然很香。
她握著樹枝等待雞肉放涼,轉頭看身邊的男子,卻見他似是不怕燙一般,竟然徒手抱著整只雞啃了起來,那架勢,像是好幾日沒有吃過飯的。
心下無語,蒂蓮抿唇看著他,半晌開口道,「風雲,你為什麼要擄我?在這之前,你我不相識吧?還是你受了什麼人的囑托,才會這樣做。」
咀嚼著滿嘴的雞肉,風雲也側著頭看她,火光下那雙碧綠的丹鳳眼幽森森的發光,加上他滿嘴都是肉,蒂蓮想,若是他唇邊和手上再沾些血,這荒山野嶺深更半夜,可真像個孤魂野鬼。
可惜了這副俊貌的皮相。
許是因著嘴里都是吃食,所以他的話有些含糊不清,但蒂蓮卻能听得懂,「你的確不識得我,可我識得你啊,還有,我不是擄你,是請你去作客。」
蒂蓮無語,月眸眨了眨,無辜的看著他,「你一聲不吭將我帶出來,即便是不經過我的同意,好歹也要通知我家里人一聲,這樣算是請麼?」
風雲翻著眼看天,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半晌重新看向她,「等我們回去了,我便讓人給謝家傳信,這樣總行了吧?」
當然不行!蒂蓮心下暗忖,哭笑不得道,「總之我已經被你帶了出來,就這樣定吧。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麼要‘請’我去作客吧?」
丹鳳眼眨了眨,風雲模了把油乎乎的嘴,盤膝而坐看著夜空,一副嚴肅的神情,語氣深沉,「話說,當年我不過只有五六歲,無意間闖入了家中密室,驚見一丈高的畫卷,其上美人巧笑倩兮婀娜娉婷,貌美無雙氣質天成,好似九天玄女。」
「說重點!」,蒂蓮扶額低嘆。
話語被她打斷,風雲唇角抽了抽,面色恢復如常,將手中啃的沒剩什麼肉的雞骨頭隨手扔了,看向蒂蓮撇嘴道,「前陣子家里來了客人,說要取走‘血珀’,那可是我家傳的玉佩,我娘當然不會給。她說讓我進京城尋一個人,那人便是畫上的女子。無極門的先知老兒說在榮國公府我能尋到那個人,所以我就來找你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