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跟錦衣衛的沖突風波還未平息,轉眼間曾經權傾一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興福就落了個抄家的下場,真是讓街頭巷尾多了無數談資。
可是本來門庭若市的幾位內閣閣老家卻忽然門可羅雀起來——這個時候登門,任誰都會覺得是因為身上有嫌疑才會上門去求情賣好,現如今風聲鶴唳,正是錦衣衛四處上門抄家的時候,誰也不想惹禍上身。
何氏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她又不敢冒著觸怒丈夫的風險去打探消息,只好窩在家里著急上火。
恰好田原家的拿了對牌來領給丫頭們做秋衣的銀子,她不由想起沈曉海近日頻頻叫田原出門的事情來,拘了田原家的在屋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怎的今年做秋衣,開口就是一百二十兩銀子?往年就算是做冬衣,也沒要過這麼多銀兩。」
()論起來,她瞧著田原家的是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只因年少的時候,這個田原家的就是沈曉海身邊的大丫頭,明明是收了房的。何氏嫁過來了之後把人放了出去做管事的媽媽,誰知沈曉海仍舊不顧名聲三番兩次的賞她些布匹首飾,跟她有些首尾。田原家的也就漸漸的尾巴翹在了天上,平日里凡事都使喚不動,且她還深諳沈曉海的脾氣秉性,只要何氏一有什麼動作,她就撲到沈曉海那里喊冤,何氏又是懼怕丈夫的性子,因此竟然這麼多年都拿她沒有辦法。
此刻見問,田原家的也不甚俱,風韻猶存的臉上漾起笑意,伸出環翠叮當的手捂了紅艷艷的嘴咯咯笑了一聲︰「夫人想是忘了,今年大小姐出閣呢,她屋子里的大小丫頭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一十幾個,哪個都得做幾套新衣裳這可是姑娘的臉面,省不得的。」
何氏被她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日才不自在的低頭咳嗽了一聲︰「那也用不了這麼多,你給我列張單子過來,瞧準了再領。」
田原家的抿唇笑了笑,脆生生的應了聲是,爬起來就要往外走,卻又被何氏叫住了。
「這幾日田原老往外面跑,可有探听到了什麼消息?之前不是往舅太爺家里去一趟,舅老爺那邊有帶什麼話回來?」
田原家的瞪大眼楮現出些驚詫神色來,茫然的搖了搖頭︰「他這幾日都不著家,回來也是往世子書房去且男人家的事,怎麼會叫我知道?夫人若是想問什麼,不如去問世子?」
雖然田原家的名義上是田園的妻子,但是這府里誰不知道她是沈曉海的人,田原有了什麼事向來也是跟她有商有量的
何氏揉揉頭有些煩躁,正要發作就見春梅臉色煞白的進門來了,本來就是敏感的時候,春梅這副樣子叫何氏忍不住心中就是一突,指著她問︰「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夫人!舅太爺家今日被錦衣衛圍了!」春梅極力維持著鎮定,只是嘴皮子卻忍不住抖的厲害︰「舅夫人叫人領了表姑娘表少爺過來現如今正在西邊角門上表少爺並幾位表姑娘都哭的厲害」
這下連田原家的也忍不住驚得跟見了鬼似地,磕磕巴巴的道︰「這舅老爺家好端端的」
「你下去吧!」何氏立時站了起來,又吩咐春梅︰「快跟我去書房。」
這件事竟然波及的真的這麼廣,連沈曉海的外家都被牽連了她心里亂紛紛的拿不定個主意,埋頭到了前院書房,慌慌張張的告訴了沈曉海這個消息。
沈曉海顯然也是沒想到連自己母親的娘家也會被牽扯進去,一事竟也沒了在何氏面前耍威風的氣勢,驚聲問了一句︰「什麼?!」就扶著椅子摔在了位子上。
當年情勢正好的時候,他做走私生意也多有跟舅太爺合伙的,畢竟那是母親的娘家,雖然只是外戚可是卻銀錢甚多
現在舅太爺家都被抄了,那下一個
他簡直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握著拳頭有些惶惶然——英國公府當年成國公府的事就沾了一身的腥,不然也不至于這麼多年都站不起來,現如今又跟興福再扯上關系,那真是再也別想站起來了。
「快把田原叫來!」他模了模有些發燙的額頭只覺得什麼事都棘手,而且這些事到臨頭之際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沒有一個能頂得住的靠山。
他又看了看傻站著不知所措的何氏,不耐煩的喝道︰「你守著我做什麼?!京城跟興福有關系的何止十數家,難道全部都會被抄家滅族不成?!別自己把自己嚇死了,快些把孩子們都領進來」
何氏驚慌失措的忙不迭應是,恰好就見沈清讓沒頭沒腦的撞了進來。
「父親母親!」他氣喘吁吁的站也沒站穩,就問道︰「怎麼說表哥表妹來了?」
沈曉海正是煩心的時候,听見他叫嚷只覺得煩︰「你小孩子家的,管好你自己的事就罷了,旁的事情少管!去把你大哥給叫來!」
踫上大事,還是年紀大的長子更能說上幾句,且他已經成年,也好出去走動。
沈清讓一听就察覺到父親情緒不對,也不敢再分辯,應了是飛快的跑出門去了,何氏拉也沒能拉住他,只好嘆了一聲領著春梅往西角門去。
只是她心里仍舊發慌的厲害,悄悄叮囑春梅︰「待會兒你去田原那里探探風聲,看看世子叫他跟大少爺都干什麼去。」
沈曉海做什麼事都不跟她說明白,她真是怕的慌。
春梅應了,就見春英也急急忙忙的小跑了過來︰「夫人,老太太那邊听見了風聲,差了人過來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何氏心里有些氣,好似這家里只有她一個人活該擔驚受怕似地,賭氣似地哼了一聲︰「就告訴她,舅太爺家被錦衣衛圍了,舅夫人差了孫子孫女們過來避禍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