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怎麼可能瞞得過去?先不說小範氏那里難以遮掩,就算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小範氏都殺了,還有一個韓月恆呢。韓月恆就算去了東瀛,也不是就此真的絕了往來,借著九公主的東風總能往京城捎封信,或者往大同去封信,到時候兩邊一對說法全然不同,反而更會引起韓正清的疑心。
所以說這就是個燙手山芋,範良娣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周唯琪嘆氣搖了搖頭︰「其他的都先不提了,你先去錦鄉侯府走一趟,多帶些人手,禮物也要帶足。若是那邊忙不過來,你干脆就留在那里幫忙。」
還要去義莊給韓止找尸體,跟錦衣衛和衙門義莊的人扯皮,之後有的是事情忙,小範氏一個婦道人家恐怕也的確是操持不過來。
打發走了錢應,周唯琪就忍著怒氣先去給太子請安,誰知太子卻並不在東宮,听奉御說是今天張天師進宮和聖上論道,太子和太孫一道陪侍在側。
周唯琪忍不住就更加煩惱,一甩袖子去了大範氏宮里,開門見山的問她︰「這次表哥的事,母親打算怎麼跟姨父交代?」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生硬,大不如從前對大範氏尊敬有加,大範氏詫異的挑了挑眉毛,反問他︰「交代?什麼交代?」她轉動了一下眼珠,嫣然一笑︰「現成擺在跟前的理由,還要我教你?你那群幕僚門客是死的?他挑釁宋家,引誘宋家子弟上當,還一怒之下想殺人,被早有準備的宋家報了官,暴露了賭坊。這還要我提醒你嗎?」。
可這樣一來,就又不免要得罪宋家了。何況長寧伯府也沒有那麼蠢,會等著他們栽贓陷害。
大範氏顯然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不耐煩,依她看來,這甚至根本就稱不上麻煩二字,她看了一眼隱忍不發的兒子,按捺住性子重新又說了一遍︰「這件事自有我跟你姨父去說,你放心就是。」
放心?!怎麼放心?!周唯琪欲言又止的瞧她一眼,到底還是沒說出叫大範氏傷心的話來,她到底是他的母親,兒不嫌母丑,他哪里有立場開口指責母親。一切還是等錢應回來了再決定吧。
長寧伯府里的宋楚宜也正听宋玨說韓止的事︰「人在船上不肯下船,都已經解了繩子眼看著就要飄走了,錦衣衛的人當機立斷,放了火箭。」
到了那個地步了也沒別的辦法,可是這樣一來誰知道船艙里頭到底是不是韓止,韓止又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她看了一眼坐在書桌前一聲不吭的宋程濡,再看看旁邊若有所思的宋琰,張口問了出來︰「找到了韓止的尸體?」
宋玨眉頭擰在一起,負手立在窗前︰「問題就在于此,船艙里的人數雖然對的上,可都被燒的成了焦炭,那天剛好刮西北風助長了火勢這樣一來,人一踩上去上頭的東西就成了齏粉,誰知道里頭究竟有沒有韓止?」
宋程濡沉默了一會兒才忽然開口︰「隨他去。」
宋琰吃了一驚,隨即就想起上次分析過的事,韓止如今最恨的已經不是長寧伯府和宋楚宜了,他如今滿心都充滿了被親人拋棄的背叛感,最恨的應該是關鍵時刻置他于不顧甚至還痛下殺手的範良娣和東平郡王。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韓止還活著也未必是件壞事。
宋玨立即心領神會了自家祖父的意思,咳嗽了一聲答應了,又促狹的笑起來︰「說起來,那天動手的除了錦衣衛,還有趕來幫忙擒賊的王侍郎家里人韓止恐怕會刻骨銘心。他要是真的能僥幸逃的一條命倒也是好事,京城他肯定是進不了了,他又不傻,知道一進京城必死無疑。肯定會朝西北跑,等他去大同鬧一鬧告一狀韓正清心里恐怕不能對範良娣和東平郡王毫無芥蒂了吧?」
宋程濡也是一樣的意思,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笑的有些狡黠的長孫,山羊胡子不由抖了抖︰「你派些人在運河附近搜尋搜尋,那些離得近的村子也探問探問,看看有沒有陌生的受了傷去借宿的人。若是有在保證他不回京城的狀況下,盡量促成他往大同去。」
不能總是坐以待斃,等著別人找上門來,呆在了這個位子上就注定不可能過風平浪靜的日子,可是有時候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陳家這一套宋老太爺已經忍無可忍,也就不打算再忍了,如今他準備抽出手來對付陳家,拉攏方孝孺,就得先準備準備,讓大範氏和東平郡王忙起來。
忙起來了,他們就沒空到處亂插手了。
宋玨答應的很痛快,模了模下巴似笑非笑的接了話︰「菩薩出神的第三天就是九公主去東瀛和親的日子,我怎麼也要把這熱鬧的消息帶去給韓止知道。若是他真沒死就好好瞧瞧他娘跟她妹妹孤兒寡母的被人欺負成了什麼樣子吧。也好幫一幫他看清楚,到底誰才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宋玨已經對韓止厭煩到了極點,縱然是听章潤說過他有些畸形的成長過往,也對這樣偏執陰沉的人同情不起來。
宋琰立在角落里很仔細的听,一個字也沒放過,翻來覆去的想祖父和大哥的每一句話里頭包含的深意,忽然就听見宋玨喊了他一聲。
「你明兒開始跟我出去多走動走動。」宋玨拍拍他的頭︰「成天呆在家里讀書會讀傻的。我告訴你,這吃喝玩樂四個字多的是門道,紈褲不成器的要吃喝玩樂,可有抱負有手段的人照樣也把吃喝玩樂看作一門學問。」
宋老太爺倒是沒什麼意見,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宋琰沉聲咳嗽了幾聲,居然點了頭︰「是該出去長長見識,看看錦繡繁華底下到底藏著多少文章。」
多謝藏艷之雅、weipeng0578和瑛紫007的平安符,也多謝九天哥哥的香囊,多謝多謝。今天的第一更~~~希望大家看的開心啦,麼麼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