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難把頭從地圖上抬起來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青白無精打采,眉間又隱含戾氣,就笑了一聲——他知道這位範二爺不是個能閑的住的,這幾天他在廟里鬧出了多少風波更是心知肚明,因此話就說的格外的透︰「施主不必著急,的確是來了消息了。等事情一完成,施主就能回家交差,我們也能啟程回京城去,現在施主還是沉住氣吧。」
要範二爺沉住氣真是太難了,他也知道要沉住氣啊,可是這氣哪里是說憋得住就憋得住的?他又跟這些什麼六根清淨的禿驢不一樣,要是他有這份定力,也就不是如今的模樣了。他迫不及待的搶過了三難手里的地圖看了一會兒,見原先做好的標記還在,並沒什麼變化,就又有些無聊的把地圖扔回了給他︰「這不還是原來那三條路嗎?消息遞出來說走哪一條啊?」
範二爺已經等不及了,再在這里待下去他就要憋得發瘋了,來之前他還想著以後要當個官,可是現在想想,還不如在家混著呢,雖然少不得看父親臉色,可好歹自在啊,又有母親貼補,嬌妻美妾的伺候著,比什麼都好,他再也不要來做這種苦差事了。
三難壓低了聲音,手指往官路旁邊的那條小路上一指,帶著笑意敲了敲︰「這里,而且他們是立即就要動身了。」
範二爺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奇異的皺起了眉頭,覺得三難開心的有些莫名,就問他︰「他們?除了太孫還有誰一起走嗎?」。
說起來這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三難嘴角笑意愈深,他之前在跟陳家聯手對付宋楚宜的事情失敗了,叫他到現在都耿耿于懷。誰知道如今宋楚宜跟周唯昭竟然踫到了一起——就是周唯昭幫著宋楚宜說動了常首輔跟岑必梁,間接的把師傅給害死了,這兩個仇人如今都放在一塊兒,可實在是太叫人省心了。
範二爺再蠢也看出了不對勁,他遲疑了一會兒就開口問︰「你把話說清楚啊,你們這趟來為的就是幫我的忙,把太孫干倒了就完了,可別節外生枝生出其他事端來」
範三在一旁垂著手听,心想好歹算是沒白長腦子,偶爾還是知道想事的,他也抬著頭看著三難,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小師傅,我們家二爺話粗理不粗,咱們這趟來為的是太孫,其他人就犯不著搭上了吧?」
三難也不生氣,眼風在他們身上掃了一遍,臉上猶自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不必擔心,我們做事自然有我們的分寸,就算是娘娘跟郡王知道了,想必也不會怪罪的。」
宋楚宜在水上能月兌險多虧了周唯昭替她請動了黃一平,而這回周唯昭受傷,宋楚宜也連夜趕赴陽泉幫忙,宋家跟太孫早就已經綁在了一起,如今他出手除掉太孫的同時也順帶把宋家跟太孫的牽連斬斷了,宋家自然就能重新站隊,範良娣跟東平郡王只會開心,肯定不會責怪的。
範二爺沒了話,他如今也不過就是個信物的作用,人手都是三難的,就算是他真的想鬧騰反對,人家不听他的他也沒辦法,他從蒲團上蹦起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管你到底還要捎帶上誰,反正太孫這邊別出什麼紕漏就行。你剛才說,他們打算從這條路走。」他說著,伸出手指了指剛才三難指著的那條官道旁邊的小路,難得的記起了三四天前三難告訴過自己的話,皺著眉頭問︰「當時你不是說過,只要他們走這條路,甚至都不用動人手你就能叫地動山搖,把他們全都埋在里頭嗎?」。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是有些難,人力在大自然面前就顯得太過渺小了,縱然這座山之前才地動過,可是要叫它塌了那也是天方夜譚
範三听範二爺這麼說,伸著脖子往地圖上瞧了瞧,也很懷疑︰「要叫這座山塌了,把人埋在里頭,好是自然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哪有那麼簡單?這可是座山啊,你就算是開拔個四五千人來,恐怕也得挖上個幾天幾夜吧?剛才小師傅你不是說他們立即就要動身了嗎?先不提從哪里找這麼多人,就是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三難旁邊的大和尚臉上帶著些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伸手在地圖上扣了扣,搖頭道︰「兩位這就有所不知了,早在太孫到陽泉之前,我們的人就已經先行趕到了陽泉,並且在知道太孫落腳地在晉中之後就把晉中跟陽泉周圍所有能走的路通通查探了個遍。若是太孫走官路,那我們就派死士強攻,如果他換另一條大路走,那條路上我們也準備好了埋伏,而這條最快能到晉中的小路,我們早就知道開年的時候發生過地動死過人,已經去里頭幾乎翻來覆去的檢驗了一遍。里頭是有很多打通了的礦洞的,陽泉的百姓跟周圍的百姓都貪,也不知偷偷在這里打了多少個礦洞偷偷往外運煤」
範二爺還沒听出個所以然來,範三的眼楮卻是漸漸的亮了,沒想到這幫和尚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機,手段這樣謹慎周到,早就提前勘探好了地形。
果然大和尚緊跟著說了下去︰「這里到處都是礦洞,加上早就已經有過雪崩和地洞,山早已經搖搖欲墜了,只要我們再把礦洞也掏空挖空」
範二爺總算也听明白了大概,瞠目結舌的問︰「那你們得挖多久?」
範三卻知道這肯定是早就已經開始挖了——哪怕之前還不知道周唯昭到底走不走這條路,這幫和尚就已經開始做萬無一失的準備了。
唉,這才是真正的奔著做事來的人呢,範三眼楮亮的不能再亮,滿懷希望的問他們︰「那你們是不是如今在另兩條路上也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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