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寬稍晚些才趕回來,臉上帶著些氣憤跟冷肅,眼里全是漠然一片,他腳步匆匆的到了地方,一抬頭就瞧見正杵在廊上發呆的葉景川,不由狐疑的問了一聲︰「你站在這兒做什麼?」他听說宋六小姐也因為瘋馬的事情受了傷,這個傻小子不去送藥,不去噓寒問暖,跑到這里來杵著當木頭,也難怪到如今宋家也不給個明話了。
葉景川一瞧見兄長就覺得眼楮發熱,他見兄長提腳,自然而然的跟著走了幾步,壓抑著心里的心酸還有委屈輕輕搖頭︰「大哥,我不娶宋六小姐了。」
葉景寬懷疑是自己听錯了,一下子就住了腳,回頭看著葉景川,見他面帶沮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皺眉道︰「好端端的,怎麼這麼說?」
葉景川嘆了口氣,他向來是不大嘆氣的,少年不識愁滋味,他又是家里的嫡次子,從父母到兄長到底下的妹妹們.+du.個個都寵著他縱著他敬著他,就算是去軍營里也有父親的至交好友照顧,父母親幫他把路都鋪好了,他向來沒受過什麼挫折,只余了在宋楚宜這一件事上。
想起宋楚宜剛才說的話,他又有些難過,垂著頭,覺得嘴唇有些發麻,半響才對上哥哥的眼楮︰「宋六小姐並不中意我」
葉景寬忍不住失笑,覺得自家弟弟還真是個小孩子,他如今心里存著事,听弟弟給的理由又這樣小兒脾氣,就沒大顧得上他,輕描淡寫的斥責了一聲︰「都胡說些什麼?什麼中意不中意的?人家要是不中意你,能叫你知道?」
葉景川不知道怎麼才能跟大哥說的明白,還要再說,大哥卻已經拔腿就上了樓轉進了太孫的屋子里,他在外頭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跟著慢騰騰的也挪進了屋子。
屋里燈火通明,晏大夫跟胡供奉忙活了好一陣子才把商議出來的藥方交給翠庭跟明泰去熬好了,親自服侍周唯昭服下,見了他們來就道︰「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這里也不是養病的好地方,要趕緊回晉中去才行。」
還得找找太白真人,看看真人那里有沒有什麼養元氣的好法子,他們這些道家的丹丸多,太白真人本身又是出了名的華佗再世,如今也只能先去找他,否則太孫殿下要是落下病根,可不是鬧著玩的。
葉景寬連忙答應了一聲,對著兩個大夫說了聲辛苦,等他們都出去了,才看著周唯昭︰「您遇刺的事,已經急報送去了京城。」
這一趟平亂到底有多艱險,一定得叫朝中的大臣還有建章帝都瞧一瞧,這一趟功勞是皇太孫殿下拿命喚來的,這分量可不一樣。
周唯昭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後面上終于紅潤了些,問他︰「抓到了多少活口?」
這才是最要緊的,他用自己,甚至還搭上了宋楚宜做誘餌,就是為了把幕後的人引出來,至少也要叫他們從陰暗的角落里露出些把柄,算一算,那三條路上,總能抓到些活口的。
葉景寬的面色變得不大好看,費了這麼多功夫,他們險些把殿下都搭上,人是抓到了一些,可是他總覺得跟付出的相比太不值得一提了。
「那三條路上走抓到了些死士,可這些人是不會開口的,賴大人如今正想辦法。」他敲了敲桌子,又緊跟著補充道︰「至于那山上的廟里,等我們的人趕去之後,除了一幫死士,就只剩一堆干尸了,被火燒的,一點兒痕跡也沒留下,干干淨淨的。這些人分明是做了必死的準備,錦衣衛上去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里頭還有活人,本來想去救的,可是被那些死士拼死攔住了」
背後的人這手下的可真是夠黑的,自己人也舍得全部都坑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葉景寬話頭一轉,見周唯昭仍舊面色平靜,就道︰「官道旁邊那條小道上還抓住不少泥瓦匠,這些人通通都是被人請去的,說是以為挖塌了山要修路,修路了好把里頭的煤運出來。請他們的人,听說是京城口音,最稀奇的,還是和尚。」
三難都已經見到了,甚至在他手底下快丟了命,這件事跟皇覺寺有關是鐵板釘釘的,周唯昭跟宋楚宜對視一眼,絲毫不覺得稀奇,等著葉景寬繼續說下去。
「還有,塌方的前頭有座茶棚,茶棚里有個跌斷了腿的小二說出事的時候,有一伙滎陽口音的人在那里鬧騰了一陣,見前頭出事以後就不知為什麼慌慌張張的都跑了。」葉景寬說到這里,眉頭又忍不住皺在了一起︰「我們順著那條路仔細的走了一遍,發現那里竟能通向那座被燒的精光的破廟,可惜那廟里我們翻檢過了,是真的找不出什麼東西。倒是在後山,找到了一具被人劃得面目全非的尸體可惜衣裳都被人剝干淨了,除了一件中衣,什麼都沒有。擺明了就是有人為了掩藏他的身份才劃了他的臉。」
其實事情說到這里,屋里的都是人精,背後的凶手是誰如今幾乎已經呼之欲出了,滎陽範氏,除了範良娣能指使得動,其他還有誰能使喚動他們?
只是不知道,死的這個究竟是什麼人,反正不會是什麼尋常的人,要辦這樣的大事,範氏一族怎麼也要派家里直系的來,人心隔肚皮的,換做了姓旁的人,他們也不敢信。
可惜這些都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根本做不得數,葉景寬長嘆一口氣,眉間都是郁色,看著周唯昭有些欲言又止——其實就算是找到了證實了背後的人是範氏又怎麼樣呢?太子那里第一個恐怕就不許捅出去,先不說太子是不是色令智昏的問題,這事兒也的確不好往外說,說出去,東宮太子僅有的兩個兒子互相殘殺,朝中的人對東宮會怎麼看?聖上對東宮又會怎麼看?
五章更完啦,大家看的開心,愛你們,麼麼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