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卿語找了個安靜的廂房安置了慕容夜之後,方在宴會開席前一刻帶著墨玉青檀姍姍而至。
此次宴會的主會場在府中的曲池,這曲池為細長的蛇形,兩邊是大片的庭院空地,沿著曲池左右各設了十席,每席4人,男左女右,剛好分為兩邊坐好,兩兩相望,既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
凌卿語作為東道主自是坐在右一席,她的身邊依次坐著唐婉寧,靳芸與王芷悅這天璇三大貴族的嫡女,曲池內引錦鯉池的活水注入,席間水聲潺潺應著蛙鳴聲聲倒也頗有意趣,席案兩邊自有婢僕掌燈,將這曲池照得如同白晝。
「妹妹怎來得這樣晚,咱們在這曲池落座了你方才來,莫不是見著了哪家俊俏公子忘了咱們姐妹。」唐婉寧不由打趣道。
凌卿語面上一紅,今日這是曲水流觴自是娘親招呼那些貴婦夫人,六哥招待那些來的公子][].[].[]少爺游園賞景再逐一引入席間。
這諸位貴女小姐自然應該凌卿語接待的,結果因夜哥哥提前到來竟致使招待不周,還真叫唐婉寧說準了,不由歉意道︰「是我的不是,怠慢了諸位姐姐,先自罰三杯,還望諸位姐姐見諒。」說著便滿飲了二杯。
待得第三杯時,靳芸一把奪過了酒杯道︰「這第三杯我替你喝了,想來卿卿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方才如此罷了,橫豎這園子咱們也熟得很,誰會如此小氣為此等小事置氣。」這話偏幫之意太過明顯,唐五本是打趣,如今被靳芸一說倒顯得她有些責怪之意,面上不由有些不快。
卿語知道阿芸是好心,可也見不得她無意得罪人,忙圓場道︰「諸位姐姐都是大度心善之人,見我遲遲未歸沒得上心掛肚了,是卿卿的不是。」
此話一出,唐婉寧容色稍緩,方道︰「就你最會說話,一張小嘴沒得將我們都吃定了,難怪姐姐一見你便歡喜得很,一力向大王推薦你任女傅一職為公子琦授業呢。」
離得近的貴女一听這凌家竟然與最受寵的容夫人靠上了邊還得了青眼,不由紛紛都將眼色往這邊拋過來,耳朵都豎起來了,「凌妹妹竟如此能耐,快說說是授六藝,還是授四藝?」王芷悅不由大感好奇,女傅一職雖說品階不高但是因為教習宮中諸位公子公主,是對女子德藝的一個至高肯定,但凡能出任女傅的女子大抵便是貴族世家嫡子的嫡妻首選。
凌卿語微微一笑,嬌嗔道︰「就是唐姐姐喜歡埋汰人,這八字沒一撇的事情拿來說,若是不能通過葛太傅的考核,做不了這女傅卿卿真是要羞死了!王姐姐也是,說什麼六藝,那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能略知皮毛不至于粗鄙便是謝天謝地了,那四藝琴棋書畫也就棋藝尚能上得台面,其余皆是一竅不通,哪比得上諸位姐姐出身名門,蘭心蕙質,擅四藝通六藝的。」
這番話說得極是得體,要知道六藝四藝是名門大家子女必學的課程,乃衡量公子小姐德藝最直接也是唯一的標準,但凡有拿的出手的都是為自己家里掙面子,若是不擅此道,是會被貴族世家恥笑唾棄的,男子基本仕途無望,女子不能嫁入體面人家更不可能攀上那名門望族。相反擅六藝四藝的女子不管容貌如何都是名門爭相迎娶的對象,所以在這方面的恭維每個人都听得很是舒心。
大家都覺得這凌七八面玲瓏,為人謙虛很有好感,只有青檀墨玉知道,自己的主子這回說了真話,不管是六藝還是四藝,小姐這種音痴級別的跟彈琴奏樂基本沒有緣分,不過小姐的天賦本就不在這里,若論兵法謀略,奇門遁甲,誰家女子能比。
少頃,凌逸軒作為家主開席攜夫人說了些客套話,謝過諸位公子小姐賞臉赴宴,舉杯敬酒之後,便將一尊古爵(形同戰國時那種高腳酒杯)斟滿隨同蓮花座放入曲池中,鼓樂聲起。這曲水流殤宴本就是風雅之宴,放一尊爵酒于內,隨水而轉,鼓樂聲停時那酒杯停在何人面前,便需抽取蓮花座上的竹簡,按照竹片上的要求或猜謎解字,或賦詩一首,或彈琴一曲,或舞劍一套等若然無法完成則滿飲杯中之酒方可過關。
那爵杯乃有一般酒杯的三倍之大,里面裝的又都是烈性酒,再則今日乃是展現才華的大好良機,貴族世家宴會上的比試大多都與家族息息相關,非到萬不得已自然沒有人願意失了面子又喝酒的。
凌卿語手托下巴,看到娘親遞過來的促狹小眼神,知道自己又被算計了,什麼回請名門望族的禮數,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從來都無視禮法的親娘有異常之舉準沒好事,合著又是一場相親宴,娘親這是有多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出去啊!不過辦得比天璇王有水準就是了,至少能看看這些公子少爺到底哪幾個是草包哪幾個肚子里還裝些點墨。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點期待仲孫離默的表現,不知道這個月復黑的家伙能有幾樣本事,想著便不由自主的去尋他的身影,卻是沒有見著,哎,明明她跟青檀墨玉走的時候還在啊,莫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先走了?
此時的仲孫離默正大方的坐在慕容夜所在廂房的庭院里,听著隱約傳來的鼓樂之聲假裝陶醉,慕容夜看著這個不速之客,有點意外,不知道這個人是迷路還是怎麼了,清冷冷得道︰「這位公子若是要赴宴請往前頭去,若找不到路,我便喚丫頭僕從為你帶路。」
「本公子從不迷路,就是來找你公子夜的。」說實話,話說出口仲孫離默方覺得不妥,一向冷靜的他此時被醋意鬧得有點心火燎原,回想起小卿卿跟這公子夜親親熱熱難舍難分的樣子就特別想找人掐架斗氣。
「哦?是嗎?那恕不招待,請回!」慕容夜的性子很是清冷,看慣了生死無常,經歷了人生起落,除了小七凌家,再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
「公子夜架子挺大啊,只是不知道在小卿卿面前是不是也擺這妙手醫仙的譜啊。」仲孫離默淡淡的調侃,一手拿出當時墜馬時凌卿語給他包扎的帕子,無意的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