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離默的武功極高,目力自然也甚好,水榭閣上佳人不假,只是那雙彈琴的手分明是一雙男人的手。
這白色的衣服如此眼熟,這種作弊的事情隱秘至極不用想就知道是慕容夜在做幫手了,他就奇怪這樂器筆墨在曲池一應俱全,小卿卿干嘛要多此一舉到水榭閣上去彈琴,原來竟是如此。
仲孫離默勾了個玩味的笑,這麼多人難保也不排除有武功高強者,萬一跟他一樣看出了破綻只怕不太好,得想個法子轉移一些注意力,更何況即然某人如此好心,他一定不辜負某人的用心良苦。
仲孫離默起身在曲池旁的樂器架上抽出一管玉簫,此時琴音一顫,若月華流光般的美妙琴聲應著淡風淺月緩緩傾瀉,旋即飄渺的簫音和上,跟著琴聲的節奏嗚嗚而鳴,眾人還未從琴音的震憾中回神,又被那婉轉清幽的簫音打動,琴韻簫聲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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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抬眸見公子離默那張本就傾倒眾生的臉微微泛著柔光抬眸專注的看著那水榭閣上的佳人,披散的墨發隨風而動似為那出神入化的簫音起舞,而那佳人亦略含羞帶怯,手腕微轉,于神思飄渺之間將簫音融合的天衣無縫,不由感嘆這真是佳偶天成的一對。
只是這種認知剛剛誕生,那琴音忽然拔高,竟是急速的鏘鏘之聲,頗有殺伐之意,一改溫婉清幽之音,徒增熱血澎湃之感,將那簫音甩開,仲孫離默眼眸中的得意一閃而過,公子夜想要甩開他,門都沒有!
簫音隨之低沉,似斷非斷,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配著那磅礡之勢的琴音,竟更增蕩氣回腸之感,不由讓人暗暗叫絕。
史載,「天璇泰安二十五年夏,凌府夜宴鳳帝以瑤琴一曲名動天下,公子離默乃心悅之,以簫相和,二人琴簫和鳴,風華無雙,其後再不復見,世人皆憾之。」慕容夜後來每每看到此處便覺得胃疼,若時光倒流他斷不會再上那水榭閣,平白將自己歡喜之人與他人湊成對兒。
而凌卿語在水榭閣上哪里是含羞帶怯,明明就是閑的無聊,兩手垂立在身側,任由慕容夜蹲在她身後將手穿過她的腋下,裝扮成她在彈琴的樣子。
慕容夜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以樂器見長,即然有免費的高手干嘛不拿來一用,至于以後怎麼辦,那就再說了,總比現在就被人嘲笑出丑的好。
不過凌卿語再怎麼音痴,也听出來夜哥哥似乎不喜歡那仲孫離默以簫聲相和,頻頻變調甩開那個聲音,可是那簫音就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反而隨著琴音之變幻而越加的收放自如,原來那人也是個樂器高手!
她感覺一向心如止水,神色冷淡的夜哥哥呼吸加重,隱隱有磨牙之聲,明顯是生氣了,她覺得好生奇怪,這簫聲不知如何惹著他了?
慕容夜十指翻飛,將琴音的繁復變幻發揮到極致,但是仲孫離默就是有那種隨聲附和的本事,這人果真是心思深重之人,琴簫和鳴,珠聯璧合,佳偶天成,他倒是挺會為自己制造聲勢的,休想他會成全他!
兩個人在琴音簫音中你來我往,暗潮涌動,旁人卻听得高潮迭起,無法回還,就在這個檔兒,有人非常不和諧的打斷了這絕世仙音。
「凌兄,不請自來,冒昧到訪還望恕罪。」寧遠侯疾步而來,佩劍未卸,披風未解,顯然是匆匆闖過門堂不待稟報便擅自進來了,隨著他的闖入,琴頓音歇。
眾人雖說心生惱意,可惜了那仙曲佳音,但是卻無人敢說半句,凌夫人方沉浸在高山流水之中,突然被人打斷,還是被極其討厭的人打斷,不由心生怒意,張口就想罵人,只听凌逸軒搶先不悅道︰「寧遠侯突然到訪,不知所謂何事,今日內子設宴,府內多為貴族子弟,公卿女眷,不知寧遠侯攜劍而入,意欲何為?若凌某招待不周,怠慢了諸位貴客,大王怪罪下來可承擔不起!」這話擺明了寧遠侯不說出個天大緣由,便要奏請天璇王做主了。
寧遠侯竟然收起了一貫的跋扈之態,放低了身段,俯身做了一揖道︰「凌兄請見諒,若非十萬火急,本侯必不會如此唐突,方听城門將士來報那妙手醫仙公子夜已入城,在凌府下馬!凌兄也知道,陳家老夫人前日中風,命在旦夕,故此本侯特地親率八人大轎前來相請,希望公子夜能立時前往陳家。」
此話一出,眾人皆面露詫異之色,不由對寧遠侯刮目相看,前日里大家還篤定寧遠侯是舍陳家保太子,經過陳家二郎的事情,想必定會讓陳家心寒,而今日竟放下王侯的架子,親率八人大轎為陳家老夫人親自求名醫醫治,這份心還真是讓人感動啊。
凌卿語在水榭之上一顆心直往下沉,這個老賊的消息靈通得很啊,他想做個好人親自幫陳家請慕容夜救陳老夫人,以此來彌補因陳家二郎對陳家的虧欠,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響亮。
慕容夜在凌家的事情靠瞞是瞞不住的,但是若要當著這麼多人扣著人不讓去似乎也說不過去,真要全了那老狐狸的心思,那仲孫離默設得局沒得要大打折扣,陳家跟寧遠侯重歸于好,這接下去的戲沒法唱。
凌卿語從水榭上看下去,仲孫離默一人窩在角落陰暗處,正一杯一杯的灌著悶酒,想來對這出其不意的一招一時尚不知該如何應對。
凌卿語讓青檀熄了水榭的明火,與慕容夜一同下得閣來,心思百轉千回,「小七不願讓我前去?那我不去便是。」慕容夜見她蹙眉憂思,不用問便知她的心思,只是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又何必想這麼久,對他而言誰人話都可不理,唯有凌家人的話說一絕不回二。
「夜哥哥,若事情如此簡單,我也不必如此煩心,不是不願你去,而是不能讓你跟了那寧遠侯去,這個人情誰都可以領,只有他不可以!」凌卿語低頭走路,心思煩躁,尚未想到妥善的法子,看到一個小石子,氣惱得一腳踢進那水榭花池里。
只听咚的一聲,那水聲若一道靈光注入心間,不由一喜道,「有法子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小姐醉酒誤墜了水榭花池中,嗆了好幾口水,許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心疾亦犯了,這可如何是好?」青檀火燒火燎得沖進宴席,淚如泉涌,慌得六神無主,顯然所言非虛,諸人聞言皆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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