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離默領著凌卿語上了二樓,在臥室外有一方大大的平台延伸至湖面,兩張席子一張矮幾,配著美酒一壺,白玉夜光杯2只。
此時白日里的暑氣消散,晚風微拂,說不出的清涼舒爽,那夜色中的湖光山色暗沉模糊,只余了拍打岸邊的水浪聲,反更顯得靜謐幽靜,隔離了遠處花樓,此處更像是隱士的幽居之所。
兩人在平台上落座,仲孫離默執壺斟酒,凌卿語道,「你這人的品味甚合我胃口,原本以為你那皮相最多便是個魅字,想不到這骨子里還擔得起一個雅字。」
仲孫離默湊近了嗅著醉不休的香氣,心情大好,「唔,多謝小卿卿贊賞。我對這里如此用心,是因為大多時候我都是住在此處的,並不時常回宮,一來不願意面對王後,二來故意糟蹋自己的名聲免去許多桃花,三來麼住在這里總歸會平和些,能忘卻一些不好的事情。」
凌卿語點點頭,甚是理解仲孫離默,玉魂台是他的傷心之所,若有法子可以逃離也無可厚非。難怪前些日子他傷好以後可以晚上到她那里上房揭瓦,那時還在奇怪他不會誤了宮禁嗎?原來並不用時常回宮,旁人只當他在這花街曉宿,流連風月,卻不知道這傾城雅舍還有一個小瀛洲,就如並不知道玉魂台還有一個莫離小築。
「你說有要緊的事情同我說,那便快些說,我應了青檀子時之前要回去的。」凌卿語看著仲孫離默神在在的喝酒,半分沒有說話的意思,不由催促道。
仲孫離默暗嘆一聲,這妮子永遠都那麼煞風景,她不覺得今日月色朦朧,靜湖水影,涼風徐徐正適合小酌微燻,靜默之時領略心意相通之感嗎,看向她一臉催促的樣子,仲孫離默只得打破了極為享受的寧靜道︰「我要離開璇都一陣子,前往璇璣郡。」
「是去處理璇璣民變的事情嗎?」。凌卿語問道。
「不錯,寧遠侯讓我去擺平此事,為了繼續獲得他的信任,以便璇都掀起更大的風浪,這一趟我必須親自去。」仲孫離默看著凌卿語,想到要分別大半個月,覺得甚是不舍。
「好,那敬你,祝你馬到功成!」凌卿語舉杯,與他踫了踫,一口干了。
「這段時間你在璇都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東郊馬場那件事估計你已經有了眉目,跟馬場的副執事成大鐵定月兌不了關系,但是你知道成大是什麼人嗎?」。仲孫離默對東郊馬場的事情已有眉目,為了卿卿在走之前他必要將此事處理妥,安排周全當方能安心。
「他不就是一個平民嗎?家中有一寡母,上頭一個姐姐,下頭二個弟弟,自己有個妻室育有二子一女,因為擅于治療馬疾被攬入東郊馬場做事,已經做了七年的活計,年初升了副執事之位。我查過他並沒有什麼特別,也跟貴族世家無甚關系,若說有那麼點牽連,似乎跟王家的老馬倌很是聊得來,成了忘年交。但是以今日宮中的情形看,晉陽夫人跟王後如此咄咄相逼,馬瘟的事情九成九是寧遠侯那一伙人的杰作,只是實在不知道這王家到底與此事有什麼關聯。」凌卿語將探听知道的消息系數說了出來。
仲孫離默淺淺一笑道︰「我那義父要做什麼事情自然是天衣無縫不會落人把柄的,可惜有我這麼一位被美色所迷的逆子,再怎麼天衣無縫也變得有縫了。」凌卿語迎上他別有深意的眼眸,狠狠白了他一眼,這人明明坐擁傾城雅舍大把美女,還這般口無遮攔招惹她,真是可惡。
仲孫離默無視凌卿語的大白眼,繼續道︰「他這招不可謂不毒,你想想以寧遠侯的精明怎麼可能沒有料到你會捉住成大呢,他是故意讓你挖出成大讓你們凌家憑著成大這條線拖王家下水。
約莫你爹爹已經查出那匹可疑的病馬實則是被王家丟棄的馬兒,若繼續往下查一定會查到成大跟王家馬倌的關系,甚至我那義父還準備了很充足的理由跟線索讓你繼續查探相信這些事情都是王家做下的。
但是你想想王家在九卿中佔其四,甚至主審此案的廷尉也是王家的人,你們若貿然指出這馬這人跟王家有關聯,你覺得王家還會讓你們查下去查個清白嗎?即便他們清者自清也不會放任你們前去大王面前說半句王家的不是,再說王家三爺跟寧遠侯的交情不淺,到時候只要寧遠侯一個暗示,王家咬死了就是你們凌家包藏禍心,晉陽夫人跟王後再扇煽火,吹吹風,你們凌家將會落得個什麼下場還真不太好說。」
凌卿語听得冷汗直流,這寧遠侯步步心機,實在不是個善茬,難怪那晉陽夫人在宮中刻意下套讓她許下期限,而方才那少陽君也敢大言不慚,幸虧有仲孫離默提點,不然眼下險些深入了敵人的圈套而不自知,就算能反應過來那十五日的期限也過大半,凌家要翻身就難了,「可是這事情樣樣都跟王家有關,難道就沒什麼破綻?」
「你若是知道王家老馬夫的來頭,這把火就能燒到陳家去,王家的老馬夫名伍四,在十年前其實一直是陳家的馬倌,此人對治療馬的各類疾癥很有一手,當年王家三爺得了匹好馬,卻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因與寧遠侯交好,尋求幫忙想想辦法,那老賊便讓陳顧言把自己家的伍四送給了陳家,後來也就沒再討回來。」仲孫離默將事情娓娓道出,若不是他抓住這個老馬倌動用三教九流的人猛查老底,還真不知道有那麼一出。
而且幸運的是王家的另一個老馬倌張麻子在他的賭坊欠下了巨款,離默便提了那人來詳細問了問。那張麻子曾是王家馬廄的總管,後因為伍四的到來受到了冷落很是心有不甘,與伍四一直不對付互相找茬,對伍四的底細模得甚是清楚。
去年因張麻子嗜賭成性被王家的人狠狠教訓過一頓從馬廄總管降為副執事矮了伍四一頭,那張麻子認為是伍四在背後給他穿小鞋,向王府告狀才導致他如此,更是心存怨恨,恨不能扳倒伍四以雪恥辱,所以若找他來指證伍四絕對沒有問題,更何況他還免了他的賭債。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陳家指示在王家的伍四做的,可是伍四在王家為什麼要幫十年前的老東家做事?」凌卿語听到這里,總算有了點譜可是卻覺得不太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