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映覺得自己加了一個漫長的班,在大腦急速清理緩存的時候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宿醉的狀態。
于是在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坐在床上呆呆的看了床前的綠蘿一會兒,利落倒回去昏睡了一天一夜。
本來正因謝意映意外早起而擔憂「天吶我家夫人今天起這麼早是不是生病了啊」的綠蘿,在看到她的後續表現之後終于也放下心來。
而在謝意映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的時候,趙水正蹲在京都一家底下賭場里叼著草根盯著四周。
他是這次六處主負責調查吏部尚書之事的人。
對于自己所在的神秘組織被命名為軍情六處他也是很不解的,「怎麼,我們還有一處二處?」
「有啊,」耿明吊兒郎當坐在石頭上等信鴿,听他問了偏頭對人咧嘴一笑,「你不會真以為只有咱們這一個部門吧()?」
「我去。」趙水這下是真吃驚了,他對組織具體情況掌握的並不是很詳盡全面,但是也知道大概的人數規模和資金投入,如果還有另外五個這樣的組織,那簡直是可怕的一股力量。
鴿羽聲響起,信鴿撲稜著翅膀落在耿明的手肘之上,耿明模了模它的小腦袋,從爪子上取下信來,快速讀完後,用力一握,使之化為粉末。
瞧見趙水臉上震驚的表情,一手撐著身下坐的大石頭上身靠近他︰「不是吧你真信啦?我記著老劉前兒交了變動申請你是要升到二組組長吧?這麼容易就信了你這腦子我看得駁回老劉的申請了。」
說完一臉哎呦這智商的都能當組長我處要完的表情,嘖了幾聲走了。
只留趙水在他身後一臉懵逼,反應過來以後隨後抄起一塊兒石頭沖人砸了過去︰
「要不是你是我上司今兒揍挺你丫的!」
耿明跟背上長了眼楮似的,一歪身子就側過去了,還沒夠,也不回頭,抬手伸著一根食指沖人搖了搖。
意思是,小子,我就算不是你上司你也揍不贏我。
趙水很沮喪,在跟耿明斗嘴這方面他屢戰屢敗,而且確實,在揍耿明這方面他也沒什麼把握,說的更嚴謹點兒,八成得輸。
不過出去在耿明面前,他一直是個厲害的鐵血殺手和冷面情報人員,如果不是能力出眾也不會被提請做二組組長。
江湖之遠,坑蒙拐騙的高手四散在各個角落,趙水做了十幾年基層工作人員,受到了他們最好的培養和教育。
此次調查吏部尚書之事,二組分了四條線開始,結果在調查過程中依次斷掉,只余他這一條。
這不太尋常,因為吏部尚書這個人在他們的本子上已經記了很久了,至少魏先生那邊針對他的後續計劃,也就是一貫的如何在聖上面前掩蓋此次行為,將一切針對人的布置都掩飾成意外事件,把六處涉案人員徹底摘出去,那都是從一個月之前開始的。
盯了吏部尚書這麼久,稍有行動,那邊竟然應對如此充分快速。
真是……三皇子的手段。
但是沒有用,真相信有滴水不漏的掃尾工作?六處要深挖一個人,連他三歲尿床這種事都能翻出來。
趙水現在跟的這條線索,是吏部尚書三年前的一起人命案子,他們做事確實很絕,當時沾手的人如今就還活著這一個,不知是有什麼神通,在最後的那場趕盡殺絕的掃尾中竟然活了下來。
而且三年了,謹慎的連家都沒回過,再未出現過三皇子黨的視野之中。只是唯有這麼一個缺點︰嗜賭。
現在的這個賭場很髒,字面意思和內里含義,都是一個髒字。趙水交往過太多這樣的人了,毫不費力氣地將自己打扮成了一個混跡于賭場的老手,他剛剛擲了兩把骰子,眼見著人出老千卻沒做反應,輸了之後罵了兩句,訕訕地找了地方坐下。
他要跟的那個人此刻就站在他眼前不遠的地方,在一張牌九的桌子後,趙水清楚地注意到他將右手背到身後,然後兩指一動,就換了一張牌。
那動作做的隱秘而迅速,只有趙水這個角度才剛好看到。
趙水眯了一下眼楮,無聲笑起來。他眼楮很毒,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看到那人手指骨頭不對的地方,他明白那是怎麼回事,是出老千被人抓住後一根一根撅折了,即便正骨也會和之前不完全一樣。
一輪結束,那人一吹拳頭︰「門在乾方,乾宮為伏位,乾與坎歸藏得離卦為六煞則凶,乾與艮歸藏得兌卦為天醫為吉!對不住各位了,今兒哥們兒這手氣忒好,去撒泡尿回來繼續!」
見他出門,趙水將嘴里的草根嚼碎呸的一聲吐在一旁,余光掃過了四周,然後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牆根底下人不少,有人看著趙水面善,抖了抖提上褲子跟他打了個招呼,趙水也對人笑笑,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
走到那人身後,听他還在唱歌,悄無聲息地貼過去,將匕首抵在他腰間。
水聲戛然而止。
代為繼續的,是人低啞的聲音︰「我就知道,這事兒過不去。」
趙水將人挾持到拐角的小巷中,這里空無一人,只有風聲。那人像個破麻袋一樣的被扔在地上,三年墮落的生活,讓他已經丟掉了過去的身手,他只是坐在那里,歪著腦袋,像個再尋常不過的地痞無賴。
「你知道我費了這麼大力氣把你挖出來是為了什麼。」
「我當然知道,」他滿不在乎地咧嘴,「我是個三年前就該死了的人了,你以為我會怕死嗎?何況,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我告訴了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你不還是會殺了我?大家都是一個行當的人,套路我熟。」
「當年能逃出來說明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現在再把你送回三皇子手里你會受盡折磨,但如果你告訴了我我想知道的事情,至少我會讓你死的很痛快。」
他搖了搖頭︰「伙計,我不會開口的。」
「那我就只能把你交到能讓你開口的人手里了,」趙水拽著人衣領把他提溜起來,「為你感到遺憾,他可是個……很可怕的家伙。」
將人帶回二組的院子,剛跟做任務回來的人聊了兩句,就見主負責逼供的程北陰著一張臉走進屋里。
「……他咋了。」
提前回來的人顯然比他了解情況,左右看了看湊近人低聲跟他解釋︰「他之前不是被五組借去了嘛,前兒五組截情報的時候順道把夫人也給截了,消息傳回來今兒耿大人把五組留這兒的人狠教訓了一通,他這算是……巧了給撞上門去了。」
「夫人?哪個夫人?」
那人同他低低做了個口型。
趙水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然後翹了個大拇指。
敢截夫人,五組牛逼。
程北撞人槍口上去了,那撞程北槍口上的人又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把人送進屋不足一盞茶功夫,趙水就听里面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叫喊。
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