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
周瑾博聞強識,對于蠱也只限于耳聞而已,既沒有親自見過,也不懂如何解毒。
「你既識得,可能化解?」
二處的人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屬下無能,蠱毒並無醫治良藥,且究竟種下何種蠱,又如何化解,只有下蠱之人知道。」
下蠱之人,如今看來,容妃可能性最大。但既然她三番兩次決心要殺了謝意映,又如何肯在此時交出救命法子。
「皇妃還有多長時間。」周瑾說的平靜,甚至于冷酷,如此不避諱謝意映,倒讓二處的人都有些擔心過于直白。
「依照脈情,撐不過兩日。」
「好,你這兩日盡力為皇妃醫治。」他握過謝意映的手看向愈發虛弱的人,「你放心,兩日之內,我必找出解蠱方法。」
「嗯,」謝意映實在是沒有<力氣,卻還沖人笑了一下,「也不必太過勉強。」
話說完,許丹薇已送客回來。只是兩眼發紅,看起來是在屋外哭過︰「如何?」
周瑾知她與謝意映的關系,並不瞞她︰「是蠱毒。」
「蠱毒……」許丹薇皺了皺眉頭,「是容妃?」
「你怎知道。」
許丹薇回頭看向已在淺碗中泡去了墨汁的紙張,「意映今日來找我,正是因為在容妃殿內看到一片林子,她察覺格局有異,將圖畫與我後,我看出那是兩個陣法,此陣並非容妃這等尋常女子可知的,透著玄機古怪,如今又出了蠱毒的事情,兩者相和,更像是她的手筆。只是,她是如何懂得這些奇門之術,且若是她做的,又如何讓她解毒呢?」
周瑾將一些線索互相串聯想了片刻,對人一點頭︰「交給我。」
許丹薇擔憂地望了一眼床上,側過身來背著那邊,低聲問他︰「她還能堅持多久?」
「最多兩日。」
兩日之後,藥石無醫。
「我去問一下我師父,他應該懂得這些,容妃那邊你下手,咱們分頭行動。」
許丹薇的那位師父周瑾也知道,是個厲害人物,只是遠在千里之外,遠水解不了近渴,等到找到那位老先生,謝意映早已埋進土里去了。
許丹薇看出他的擔憂,略展眉勉強對他一笑︰「我自有我的方法。」
她自回到京城,再未與師門聯系過,其中自有她的顧慮,此番肯為謝意映尋求自己師父的幫助,已是走投無路之舉。
在周瑾帶謝意映回去之前,許丹薇握著謝意映的手對她笑了笑︰「扎你手指取兩滴血,怕不怕痛?」
謝意映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只懶懶靠在周瑾懷里,卻也對人挑了一下眉頭,眼底一汪笑意︰「哎呀你這麼漂亮,要我的命我都會給你的。」
這種話尋常開玩笑說說也就算了,此刻說來,正擊的許丹薇心頭一痛,卻不敢在人面前展露出那般神情,只低下頭來將針刺入人食指,一面用琉璃瓶子盛住了血,「不許胡說,誰要你的命,不是說好了等咱們倆成了老姑婆的時候,還要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嗎。」
「是呢是呢,既然答應你了,你且放心。」謝意映眼看著針扎入指頭,鮮血涌出,自己卻感覺不到絲毫痛意,內心便覺不詳。
見取好了血,周瑾將她的食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我們回家。」
「好。」
與此同時,處理完政務回到自家府上的周昭,遣散了伺候的下人,只留自己在屋內,見人都退去後,又小心將門窗關好。
等了片刻听屋外沒有一絲聲音,將外袍月兌了下來。
里面月白的里衣已經隱隱沁出了血。再將里衣月兌掉,****的上身,綁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而所有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浸透,經過了一個白天,干涸的血痂將紗布粘在了皮膚之上。
周昭咬牙將紗布一層層撕下,精壯的身體上,是一道又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未愈合的傷口被撕開,又涌出血來,
把帕子沾濕,清理好傷口,然後從抽屜里翻出金瘡藥,每涂一個地方,都痛的悶哼一聲。直到最後一道涂完,額頭上已滿是大汗。
自小嬌生慣養,這次好像還真是最重的一次傷。他將金瘡藥扔到一邊,想著忍不住冷笑起來。
夜色深時,已然安靜下來的芳芷宮中,卻有一人避開了所有人的探查,輕松自在,如若無人之境一般的走了進去。
夜晚才開放的花旁若無人的散發著香氣,他白色的袍子拖在地上,這間宮殿里屋的地面是用玉雕砌而成,是以冬日更暖,夏日卻涼,嫣紅色的薄紗被走過的人帶起的風吹動,輕輕飄了起來。那些紗每匹價值百兩黃金,放在此處,卻只當是隔開內外屋的屏障使用,一用便是幾尺,毫不吝惜。
原本應該睡下的宮中女主人,此刻卻坐在梳妝鏡前對著鏡子描畫自己的眉毛,敏銳地听到了那腳步聲後,即刻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向人跑了過去,然後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里。
「你終于舍得來看我了。」容妃極少露出這種小女兒家的神態,此刻用來,卻全然不覺維和。反正她尚年輕,且又如此漂亮。
戈衡一下一下地撫著她柔順的頭發︰「怎麼,你想我了嗎?」。
「是呢,」容妃撒嬌似的乜斜了他一眼,「這麼久了,你為何不來找我,難道你不想我嗎?」。
她在他面前一向伏低做小,裝作孩子,全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妖嬈嫵媚。
那些與生俱來或是後天修煉成的本事,她在戈衡面前一概收起。
因為心知無用。
戈衡那雙眼楮,看得透一切偽裝。
「昨夜來找你的是誰?」戈衡低頭看她,兩人眼楮正對著,彼此都無波瀾。
「林子的布局是你改的,為何不跟我說一聲?」容妃並不回答他的問題。
戈衡卻不需要她回答,他只點了一下頭,然後橫跨了一步,從人身邊走開,「是周昭。」
他總是這樣,明明問了你問題,卻又能自己回答出來,不知是他原本就知道問題的答案,還是從你避躲他問題時他從你的反應中判斷出來的。
容妃不承認,也不否認。戈衡從來沒猜錯過事情。
她歪頭看著他走離自己,一手撫上了微凸的小月復︰「江南的葉家,究竟是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