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香不解地看著身邊扮作男裝的厲雅璜,即使這麼穿還是能讓人一眼看穿是個女人啊!她倆手無縛雞之力,還偏挑小路走,萬一遇見歹人該如何是好?小姐還生得這般俊俏,很是打眼啊!
傾香喝了口水。
自從世子被封為太子之後,之前彈劾過任家的官員全部受到或大或小的懲處。比如常優便因為自家小姐出庭作證而被從吏部侍郎的位置上踢下來,現在在吏部中掛個閑職,看樣子還要往下推;周揚呢,受到波折、自行稱病、根本不出來見人。宋璨現在就已經在搞小動作了,日後萬一登基,必定肅清朝綱,有些人的死只是早晚罷了。
小姐也是算準了這一點,覺得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才想著回老家避風頭。至于少爺••••••
傾香胸中涌上一股悶氣。
厲雅璜走之前曾經去找過一次東冕,彼時+.++東冕已然蜷縮在破廟之中,餓得走路都在抖。尤家倒台之後,他是徹底沒了依靠,又眼高手低,不肯先去普通藥堂里坐堂,只想著一步登天,因此在破廟之中等待開場考試,想考取功名煥然一新。
雅璜心疼自家弟弟︰「你在這折磨自己干什麼?且和我回鄉去,一步一步慢慢來。」
東冕睨了她一眼,十分不耐煩︰「有銀子有吃的便給我,沒有便走!道不同不相為謀,婦人之見。」
雅璜氣了個半死︰「我是你阿姐,難不成還會害你?」
東冕不甘示弱地還嘴︰「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管得了我?你不妨回去等著,待我金榜題名,讓你風光再回臨安。」
雅黃搖搖頭︰「你這傻瓜怎麼還不懂?我如今著急要走,就是怕人家來滅口或尋仇,你不走,不怕麼?」
東冕皺起眉頭︰「你做下的事與我何干?我只想老老實實有個好前程,你非得做夭!這下咱們這麼落魄,你高興了?你慣會耍手段,怎麼連個妾都當不下去?」
雅璜氣得當場抬手要打,東冕將脖子一橫︰「你打!爹娘都舍不得打我,你打我?」
雅璜憤然要走,東冕撲過去,將她那里的食物和錢財搶了大半過來,雅璜跟他爭,卻到底爭不過他、還被他弄傷了好幾處地方,無奈只得由傾香扶著走了。
傾香看了看前路。
接下來就又近了一個州了,很快就要返鄉了。
傾香的眼里帶了笑意。
雅璜突然捂著肚子。
傾香從包裹中掏出手紙遞給雅璜,指著一邊一處草有半人高的所在,低聲道︰「小姐,那邊較沒人看見。」
雅璜點點頭,便鑽進那濃密的草叢里頭方便去了。
傾香整理著包裹,突然不知從哪里竄出兩個蒙面男子,將傾香堵住,其中一個手里拿著一張紙,上頭正畫著傾香和雅璜的畫像。他倆將相貌一對,也不多言,即刻便拔刀相向,可憐傾香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便倒在血泊之中,眼楮直直地瞪著那草叢。
傾香比著口型。
走••••••
雅璜死死地捂住嘴,眼淚淌滿臉。
是誰這麼狠心?竟然要殺她們?
雅璜一面輕輕挪動,一面觀察著那兩個殺手,一個不小心的分神,腳下一滑,重重坐在地上,聲響讓那二人看了過來,雅璜對上那人的眼楮時,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周揚身邊的周烈和周照!
雅璜咬牙。
就說周揚那只狐狸不會這麼輕松放她走,果然是想在遠離臨安的地方殺人滅口。當初放高利貸弄死三條人命的時候就該防著周揚一點,他跟常優,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既然被發現了,雅璜索性不躲,站起來撒腿就跑,能多活一次便多活一次,只要自己活著,便絕對要回來,讓任家為自己報仇!
周烈和周照在後頭奮力地追,等他們追到斷崖附近時卻並未看見雅璜的身影。
周照有些疑惑︰「跳下去了?」
周烈瞪他︰「你會這麼傻?」
周照撓撓頭。
他就隨便一說麼。
周烈齜著鷹眼搜尋著,緩緩靠近一塊巨石,突然躍上去,劈頭就砍,雅璜驚慌之中拿手一擋,手臂上剎那間鮮血淋灕。雅璜捂著手臂往另一邊退,周照的刀又跟了過來,雅璜差點又吃一刀,跌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往懸崖邊爬。周照和周烈眸子一冷,齊齊將刀扎去,雅璜回頭看了一眼懸崖,心中默道︰「求上天垂憐,讓小女子不死,復仇之後,定當洗心革面!」念畢,縱身一躍,在刀子入體前墮入懸崖,一點聲響沒發出。
周照看著不見底的懸崖,搖搖頭︰「可惜了,一個美人。」
周烈瞪他︰「你喜歡你下去撿起來再用。」
周照無語。
這人總是這麼重口味,自己喜歡哪個女人每次他都要過來刺激一下自己讓自己沒興趣,真是過分。
周烈將刀一收,轉身就走,周照馬上跟上。
臨安,周府。
周鶴林愁容滿面地看著這一府的喜慶,刺目的紅,是他的喜事,也是他的悲哀。他的婚事從出生那一刻便被決定了,半點不由得他做主,從小到大,他的人生就是被計劃好的,不容有失。
周鶴林望著院子中的滿目青翠,閉上了眼楮。
能••••••再想她一次嗎?
明天,或許就永遠想不了了。
原本常麗旭想選在紅顏和林鳳衛成親之後再成親,她想比賜婚的人規格高,還好常優雖然被撤職,腦子還沒糊涂,自然不允。常麗旭想爭風吃醋,他們兩家還想多活幾日,任家雖然家道敗落,但死灰復燃的可能性很大,何況任家那麼多變故,林鳳衛對紅顏都不離不棄,貴妃不可能放著她不管,常麗旭膽敢僭越一下,他們兩家都立刻完蛋,原本他們就處于風口浪尖。加上周鶴林根本不想成親,索性把日子定在新太子大婚之後,風頭完全被蓋住,免得自己心煩,也省得樹大招風。
常麗旭自然十分不滿,但又不能違背既定事實、除非她不願意成親,她原本身體便不好,加之生悶氣,在成親之前又纏綿病榻,還不知婚禮當日能不能好起來呢。
周鶴林嘆口氣。
好生晦氣。
這個季節成親的都是這般晦氣罷?那太子也娶一個病秧子,在和太子定親之前京城的公子哥兒都沒听說過她的名號,定親了才想起來,原來這如今的太子太傅嚴立日的獨生女兒叫嚴清卿,當初和尤噬余並稱為「臨安雙絕」,都是幼年便聰明絕頂,兩個人好得跟臥龍鳳雛一般堪稱一朵雙生花,只是後來尤噬余定親,嚴清卿生病,便打破了這個佳話,如今嚴清卿重新出現,大家才想起她當年的盛名。
周鶴林的眼眸中出現漩渦,讓不小心盯著他看的人都不自覺愣了一下。
嚴清卿的病,生的蹊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