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齊從未見過沐軒龍這樣子因憤怒而失態過,他向來是那種高高在上、冷冰冰、讓人捉模不透的姿態,方才這樣子,必然是當真心里著急了的!
「王爺息怒,興許……興許她真的不知道王妃的下落呢?」
他說此話時半鞠了躬,臉對著地面,看不見是何神態表情,語氣中雖有些小心翼翼,卻也沒有一點點的慌張,似乎真的就是這樣子認為的。沐軒龍側了頭盯著他看了半晌,眼神有幾分凌厲,也充滿了探究,像是屠夫手里的一把刀,要將他整個剝開,讓他的真實想法赤\luoluo的呈現在眼前一般!
他懷疑他,畢竟那是他的妹妹。可他仍舊想不明白,做他的王妃究竟有何不好?
他又不是暴虐無情之人,也不是丑陋無比之輩,對她留有足夠的寬容與理解,可哪怕是這樣,她還是無時無刻不想要逃離他的身邊,現如今竟連一直對自己並無二心的夏天齊都開始向著她說話了!
不禁開口問到︰「你說是回來做王妃好呢,還是一輩子流亡在外,見不得陽光的好?」
沐軒龍說這話時兩只眼楮也不曾離開過夏天齊,而夏天齊也在努力的裝出鎮定自若,他知道沐軒龍這話是在試探他的態度和立場,可他無從選擇!于是故意輕笑一聲,像是听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語氣也有了幾分笑意,回答道︰「王爺說笑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含糊其辭,並不明說。這是他的態度,沐軒龍也知道言下之意,看著他的眼楮不禁眯了眯,手也情不自禁的捏成了拳頭,可隨即又放松了開來,還移開了一直盯著對方的目光,爽朗的一笑,只講出兩個字︰「也是!」
隨後便昂首闊步的離開了房間。夏天齊是自己的心月復,在他還未進入到兵部任職之前便已經歸到了自己的麾下,奪嫡之路凶險,若不是有他與竹瑄兩人于暗中相助,這麼些年來,自己又哪里能如此安然無恙的躲過那麼多朝自己射來的明槍暗箭,還成為了唯一一個親王?
他向來不否認別人的功勞,也不會刻意磨滅這些功績。因此,即便是懷疑夏天齊有掩蓋事實、企圖誤導他的意圖,他卻也不挑明了說,畢竟還沒到要徹底翻臉的時候,而他也不希望會有翻臉不認人的一天!
在沐軒龍離開以後,夏天齊也出了門。香蘭並未被竹瑄帶到地牢之中,而是就安置在東籬堂後院的一處廂房里。
竹瑄並未進屋,而是抱著雙手斜靠在門框上,看到夏天齊走來,只朝里努努嘴,什麼話也沒說,夏天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腳跨進屋子,門朝外被關起,有竹瑄守著,很安全。
屋里燃了兩只蠟燭,算不得亮堂,但也勉強能夠看清吧!香蘭在圓桌旁坐著,見了夏天齊進來便也站起了身。相比于沐軒龍,她對夏天齊還是多了幾分尊敬與信任的。
「坐。」夏天齊示意香蘭坐下,自己也在她的對面落座。
「大少爺不必費心打听小姐的下落,我是不會說的!」
還不等夏天齊開口,香蘭便率先表達了自己的堅決的態度。她確實能夠說到做到,只要是她不想說的話,不想做的事,即便是有刀架在了脖子上,她也不會吐出半個字來,這是她對夏雪兒的忠誠,也是她對幽冥谷的忠誠,更是她對自己的忠誠!
而這些,夏天齊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只見他點了點頭,卻是開口問到︰「她還好嗎?」。
香蘭有一瞬間的愣神,沒想到他會如此問,正想說「不知道」的時候,夏天齊卻像是猜到了她會說不知道一樣,復又解釋道︰「你不用告訴我她身在何方,只需要告訴我她有沒有受傷,可月兌離了危險就行!」
方才沐軒龍問他「是回來做王妃好,還是一輩子流亡在外,見不得陽光的好」,他含糊過去了,可他心里的答案是︰只要妹妹願意,怎麼樣都是最好!
是的,沒錯,他選擇尊重妹妹的意願。富貴在天,旁人沒有權利替她做任何選擇,自由與榮華,二者本就不可兼得,若是自由能帶給她真正的快樂,他也會真心祝福她,支持她!
他既不能背叛王爺,也不能背叛自己的親妹妹。所以他說,不要告訴他妹妹身在何方,而他只想知道她安全與否,但求一個心安就好!
香蘭猶豫了半晌,她是相信夏天齊不會出賣自己妹妹的,于是也就開口到︰「我不知道她算過得好還是算過得不好,我只能告訴您,她現在是安全的。」夏雪兒與蘇祁在一起時的確是發自內心的快樂,可卻也難免患得患失,內心充滿了糾結與矛盾,所以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
听到妹妹沒有生命危險,夏天齊一直提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只是有一點不明白,這暗夜殿怎麼能輕易的就放過了自己費心劫走的人質?是他們一開始就想錯了方向,還是說妹妹與暗夜殿之間也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
于是又開口問道︰「是蘇祁救她出虎口的嗎?」。
「小姐並未提及自己是被何人所劫以及被何人所救,但估模著即便不是蘇祁也是谷里的其余弟子吧!」
她說的這是實話。蘇寒是暗夜殿殿主的秘密夏雪兒誰也沒告訴,因此也不曾提及那一晚去了何處、發生了何事以及見過何人。
話雖如此,可夏天齊卻並不贊同,直覺告訴他,此事絕對不簡單!
心中如此想,可嘴上也沒說什麼,只交代了一句︰「竹瑄不會為難你,你且在這兒住下,冬梅幾人也請放心,王爺不會遷怒了她們!」
說罷轉身打開了門,正欲跨腳出去,又听聞身後傳來香蘭略有些疑惑的聲音︰「我能相信你嗎?」。
夏天齊嘴角微微一笑,並未回轉過頭,只留下一句︰「我們立場相同。」緊接著便走了。
門從外關上,屋里又恢復了安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