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數日,還等不到皇上賜婚的聖旨,雅妃娘娘覺得不對勁,忍不住親自前來太皓閣,她送上親手熬煮的甜羹,又噓寒問暖一番,這才道出來意。
听她打探老七的婚事,啟元帝瞟她一眼,輕描淡寫的開口,「朕讓欽天監合了兩人的八字,映珍的八字與東麟相克,朕再給映珍指別的人吧。」
听聞這婚事沒了,雅妃還來不及說什麼,便又听啟元帝道︰「對了,東全年紀也不小了,朕打算放他出去歷練歷練。」
留老八在京里,難免會讓老七有念想,因此他打算先讓老八暫時離開京城,也好斷了老七的念想,待老七息了對老八的心思後,再讓他返京。
雖然他也疼愛老八,心中也明白這事不是他的錯,可東麟是他最為寵愛的皇兒,遠不是東全能比得上,為了讓東麟斷念,不得不暫時委屈老八。
「皇上打算讓東全去哪兒歷練?」听見兒子要被放出京去,雅妃驚訝的追問,顧不得再管老七的婚事。
「近年來西南的蠻族不太安分,常越境侵犯我百姓,朕打算派他去巡察西南防務,順便代朕犒賞駐守西南的虎威軍。」
「可西南乃蠻荒之地……」雅妃舍不得兒子離開這麼遠,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啟元帝抬手打斷。
「你莫要舍不得兒子,兒子大了,讓他出去歷練歷練,對他總是好的,整日待在京城里能有什麼出息。」說完這事,他擺擺手道︰「沒別的事就下去吧。」表明這事他已決定,無可更改。
回到雙福宮,雅妃勃然大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先前明明答應本宮,要將映珍指給老七為妃,而現下他卻拿兩人八字相克為由回了這事,還要把東全調去西南!」
「皇上不是說這是為了讓八皇子去歷練歷練。」適才隨侍在雅妃身邊的一名心月復宮女說道。
雅妃那張絕艷的面容滿臉怒色,「明面上是這麼說,可暗地里分明就是將他眨去那里,西南偏地都是崇山峻嶺,瘴癘也多,這萬一東全染了癘疾可怎麼辦!」
「皇上最寵的雖是七皇子,可他素來也疼愛八皇子啊,為何忽然這麼做?」另一名宮女疑惑的問。
掐著手里的絲絹,雅妃思索須臾,恨聲道︰「定是老七,他不願意娶映珍為妃,因此八成在皇上跟前說了東全什麼不是,才讓皇上將他給眨去西南。」
她在心里把羅東麟給恨上了,他既然不願與她朱家結成親家,那麼就只能成為家了,這仇她記下了。
同一時間,朱府。
朱承權震怒的喝斥站在他跟前的一男一女。
「你們倆是怎麼辦事的,為何沒把尸體給毀尸滅跡,竟讓人給發現了!」
他年約五十左右,身量矮胖。朱家原已家道中落,但自二十多年前雅妃以秀女的身分進宮,被皇上寵幸後,先封為昭儀,產下八皇子後,被晉為嬪,數年前再被冊封為雅妃,多年來聖寵不斷,朱家也因此再重振起來。
而朱家除了雅妃,三年前有人在見過朱映珍後,驚為天人,稱她為京城第一美人,進一步使得朱家聲名大噪。
兩人急忙向主子解釋事情的經過。
「……後來當咱們沿著血跡追至崖邊時,發現他們摔進山谷里,那山谷極深,他們必死無疑,當時附近有人過來,屬下等為免被人發現,這才不得不匆匆離開。」
這一男一女乃兄妹,妹妹李瑤約莫二十左右,身量頗高,一張瘦長的臉上長了些麻子,兄長李彬約莫二十五、六歲,面容與妹妹有三分相似,都長了張馬臉,身量比妹妹略高半顆頭。
兩人都是他的心月復,听完他們解釋,朱承權也不好再怪罪他們,臉色陰沉道︰「如今尸體被發現,一次出了兩條人命,已驚動大理寺,這樁案子已由大理寺接手查辦。那歐陽治自打接任大理寺卿以來,屢屢破獲不少奇案,他現下正在調查這樁案子,你們下次再下手時,給我當心點。」
「老爺,這風頭上不暫時先收手嗎?」李瑤詫問。
「我何嘗不想收手,可雅妃娘娘說,這以後送進宮里的紫血燕,要從一月兩次改成三次。」他們朱家如今還要仰仗雅妃的庇蔭,對雅妃的要求,他哪里敢不照辦。
「可如今風頭上,咱們再動手萬一……」李瑤有些顧慮。
「所以讓你們行事謹慎點。」看著兩名手下,為了讓他們盡心賣命,朱承權再賞了個好處,「這樣吧,往後你們取一個,便賞你們三十兩銀子。」三十兩銀子足夠喂飽一個四口之家五、六年,但那對于朱家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錢,這些年來他仰仗妹妹雅妃的名頭,在外斂了不少錢財,沒把這區區小錢看在眼里。
聞言,李彬即刻貪婪的應承下來,「多謝老爺,咱們兄妹倆定會盡心為老爺辦事。」他們兄妹原只是朱家的護院,兩年多前才開始額外替朱承權辦事,先前每辦成一件,朱承權便賞他們二十兩銀子,現下多了十兩,令他很滿意。
起身時,不經意瞥見這段時日天天枕著睡的那枚青竹睡枕,羅東麟陡然間思及一件事,臉色頓時一僵。
洗漱後,待江寧安每日一早過來為他例行請脈時,他狀似漫不經心的開口——「那日本王去江府拜訪,你領本王去的那處寢房,是你的睡房嗎?」
為他切完脈,江寧安收回手,心忖他既已得知她假扮大哥之事,也就沒再隱瞞他,坦承回答,「那小院是我
大哥的住處。」
所以那青竹睡枕自然不是她的,羅東麟臉色不由得黑了黑,他一直以為那睡枕是她睡過,所以這才不嫌棄的帶回來,結果他睡了這麼多日的睡枕,竟是她大哥睡過的。
想及此,他嫌惡的恨不得將那睡枕給撕了。
江寧安一時沒察覺他臉色的異狀,收起脈枕。
「經過這陣子調養,王爺的身子已健朗許多,快過年了,我也差不多該——」
她話還未說完,就听他咬牙切齒道︰「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戲弄本王!」
聞言,她一臉莫名的看向他,「我沒騙王爺啊,王爺的身子確實已無礙。」
「本王指的是那枚睡枕。」
「睡枕?什麼睡枕?」她一時之間沒想到那件事。
「那枚本王從江家帶回來的睡枕!」他面色不善的提醒她。
一怔之後,江寧安想起他適才問她的事,這才醒悟過來,他定是知道了那睡枕是大哥的,想起那日的情景,她一時忍俊不住噗哧笑出聲。
「當初我和祖女乃女乃都曾一再勸說王爺,要為您縫制個新的睡枕,是王爺非要那枚睡枕不可。」
見她竟還敢嘲笑他,于是準備好好懲罰她,「本王當時被你蒙騙,不知那是你大哥的睡枕,你膽敢欺瞞本王,你說你該當何罪?」
見他板起臉孔,似是動了真火,她小心翼翼道︰「要不我給王爺做一個新的?」
「哼,這豈不便宜你了。」讓他不知情的睡了別的男人的睡枕這麼久,想要他就這麼饒過她,可沒那麼簡單。
她連忙道︰「不便宜不便宜,實話告訴王爺,我打小同大哥一塊習醫,所以並不精通女紅刺繡之事,長這麼大還不曾親手做過一件衣裳呢,這縫制睡枕可是頭一遭啊。」
听聞她是頭一次給人縫制睡枕,羅東麟有些意動,略一沉吟,再多加一個條件,「除非你給本王再做一件衣裳,本王才考慮原諒你這回。」他錦衣華服多不勝數,但心上之人親手做的卻一件都沒有。
江寧安心中為難,讓她縫縫睡枕勉強還可以,讓她做衣袍,可就難倒她了,可瞧見他那雙桃花眼虎視眈眈瞪著她,她不敢不答應。
「好吧,可那衣裳和睡枕要等過完年後再給王爺,過兩天便要過年,祖女乃女乃已差了人來讓我回家。」
他不想放她回去,恨不得把她牢牢的拴在王府里,哪里也不讓她去,但想到不久後,便能光明正大的迎娶她進門,羅東麟也沒再強留她,將她拽進懷里,吻了吻她那張嘴。
好半晌,江寧安才滿臉通紅的離開他懷里,接著不放心的抬手檢查臉上的胡子,查看是否有被他給扯亂。
羅東麟忽然眯起眼,想起自個兒竟能一再對著她那滿臉的胡子吻下嘴,還吻得欲罷不能,臉色不禁有些古怪。
見他猛不防抬手扯去她臉上的胡子,江寧安驚呼一聲,「王爺?」
「這些胡子看得礙眼。」他忽然發現自個兒竟從未吻過沒胡子的她,一把將她臉上的胡子全都扯下後,又將人重新擁入懷里,攫住她的唇瓣,狠狠吻著。
沒了那些扎人的胡子,她的臉蛋光滑柔女敕,雖因沾著漿糊的緣故而有些粘糊,但他不在意,霸佔她的檀口,恣意的吮吻著她的唇瓣,勾纏翻攪著她的粉舌。
她的呼息間充滿他的氣息,這次的吻來得比先前都還要狂烈,她覺得自個兒仿佛快要窒息在他的吻下,心悸得兩只手緊緊攀著他的頸子。
這次的滋味比起先前還要甘甜,良久,羅東麟才肯放開她,他再不放開她,怕會再也壓抑不住體內沸騰喧囂的而要了她。
他這人雖素來任性而為,在這方面卻也分外的恪守禮儀,不願如此輕慢的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