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幾個女性長輩正泣不成聲的時候,陸濱柔正帶著沐陽荷衣,跟著自家大哥逛東市逛得不亦樂乎。
當時在她見完那些女人們後,她覺得頗為煩躁,又掛念著這去東市的事,便猶猶豫豫地向母親表明,想跟著大哥出去看看別的地方的燈。
本以為母親會反對,沒想到謝夫人一反常態痛快同意,陸濱柔哪知道母親其實也是想支開她,好和王老夫人她們談她婚事,一見母親同意,喜出望外便往外跑,也沒注意母親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若是平日見了她這般冒冒失失的樣子,謝莞定要呵斥的,今日卻似乎沒看到一樣,徑直放她走了。
因為幾個弟弟已經因為受不得困送回府睡覺去了,母親她們幾個長輩又沒出來,陸濱柔看著自己寥寥幾個人,覺得頗為自在。
陸濱祁向來是不大管束她的,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又有點心疼,便去路邊攤上給她買了個面具,告訴妹妹若是覺得在人群中這麼擠著不好意思,便戴上面具,誰也看不出來你是誰,便自在了。
陸濱柔接過大哥手里的面具,好奇地翻來覆去地看。以她博覽眾寶的眼光看,這個面具當然做的頗為粗糙,一塊薄木隨便雕出個鼻子眼楮,畫的鐘馗臉譜線條粗糙,連漆都沒上勻。
她故意打趣自家老實哥哥道︰「大哥,你果然是對妹妹不上心,買面具還買個這麼粗劣的。」
陸濱祁雖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還是覺得好像虧待了妹妹,解釋道︰「柔柔你先將就戴著,那老板說這鐘馗面具買的人少,只帶了三張,剛剛賣了一個女子兩張,這是最後一張了。京中傳說花燈會上遇到戴相同面具的便是有緣人,哥哥怕你遇到帶一樣面具的人糾纏你,正好這面具別的也是女子買的,斷然不會對你有所糾纏,省了諸多事端。」
陸濱柔深深被自家大哥的細心感動到了,但還有些疑問,便問道︰「可是大哥,這賣面具的又不失只有他一家,你怎麼知道不會有別人也賣鐘馗面具呢?這臉譜在這種黑乎乎的地方看起來,只要圖案一樣似乎就是一樣的。」
陸濱祁笑了,道︰「你有所不知,那老板說去年這鐘馗面具賣的不好,姑娘們嫌太過凶惡都不願買,導致滿街只有男子戴,去哪里找什麼有緣人。于是今年大家都不做這個圖案,這個還是去年剩下的,攤主順手拿上了,沒想到居然三個都是姑娘買得。」
陸濱柔撅嘴道︰「去年的?大哥你也太摳門了,定然是找著便宜的買得。」
陸濱祁無奈地敲敲她的後腦勺,道︰「柔柔若是不喜歡,這東市里面有一家賣面具的做的很精致,等到了那里大哥再給你買個好的,買個美人臉譜的,挑個畫的最漂亮的,行了吧?」
陸濱柔撲哧笑了,她哪里是在乎這個的人,只是故意跟自家大哥撒嬌罷了。她反思一下,覺得自己這麼欺負老實哥哥的行為實在有點可恥,便不再說什麼,跟著大哥往人流密集處行去,那里,就是著名的東市花燈會了。
行了一會兒,只見身邊人越來越多,賣各種小吃小玩意的攤販也越來越多。路兩側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隔幾步便有一個小販吆喝︰「精美絕倫的花燈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二十個銅板一個兔子燈……」
陸濱柔看得興致勃勃,還順手買了幾盞花燈。那花燈無論材料還是做工都一般,陸濱柔卻愛不釋手,一會兒功夫她手里就滿了,荷衣她們要幫她拿她還舍不得。
在一旁看著的陸濱祁頗為好笑,搖頭從她手里接過那幾個花燈,陸濱柔撅嘴正要說什麼,陸濱祁模模她的頭道︰「這擺攤賣的燈籠都是尋常之物,你若是喜歡玩,前面有一個猜燈謎的,那家的花燈向來做的好,若是要買很貴,但是猜中了哪個就可以得到相應的花燈,咱們到那里你去贏兩個來,怎麼樣?」
陸濱柔一听就開心了,笑道︰「好啊好啊,咱們去那邊,看我一展身手給你們一人贏一個漂亮花燈回來!」
荷衣她們在後面抿嘴偷笑,姑娘都快要及笄了,大公子還是把她當孩子。姑娘在大公子面前也是一派天真,這兄妹的感情真真讓人羨慕。
幾人便定下目標,往前邊的燈謎攤子處去。但是那個攤子著實有些遠,才走兩步,陸濱柔聞著路邊的湯圓糖葫蘆香氣就走不動道了,于是幾個人先是尋著個干淨的小攤吃了湯圓,後又吃了炒年糕條,炸藕盒,煎豆腐,豌豆黃等好幾樣小吃,吃的陸濱柔肚子溜圓,才做到了對那些香氣撲鼻的小吃視而不見。
陸濱柔拍拍她大哥的胳膊夸道︰「哥,在羽林軍中待了幾年,果然有長進啊,居然知道了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陸濱祁哭笑不得,這些在陸濱柔小時候其實他都帶她出來吃過,不過那會兒她還小,腸胃嬌弱,每次不敢讓她多吃,相必她已經不記得了。陸濱祁模模鼻子,那會兒帶著妹妹偷偷出來逛市集,是自己很少的消遣吧……
這麼一路吃一路走,東市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其中不乏有穿著華貴的少年少女,神情或好奇雀躍或皺眉忍耐,每個身後都跟著一群人,所過處香風陣陣。陸濱柔看著他們覺得很有意思,她已經戴上了面具,那個凶惡的鐘馗臉譜讓有的人擦身而過時會打量她一下,但視線被面具所隔,陸濱柔也不覺得不自在,反而頗享受這種狀態。
走了好一會,那個燈謎攤子終于到了。攤子處掛了很多花燈,陸濱柔湊近看了看,果然好做工,十二生肖的兔子燈小羊燈等動物燈,繪著美人圖的美人燈,做工精美的宮燈,一直在轉的走馬燈……無一不是精美絕倫。陸濱柔豪情頓起,今兒一定要贏幾盞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