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蘭什麼時候回到院子里的趙氏自然是沒空關心她,她在忙著自怨自艾,繪彤也分外頭疼。
繪蘭自然是希望趙氏越不管她越好了,自己回了院子沐浴一番之後坐在梳妝鏡面前,任由梅姑給她通頭發。抱香在旁邊給她整理著首飾,驚風給她鋪床。
一切都是同往常一樣,今日驚風卻開口道︰「那個表小姐看著柔弱不堪,惹人憐惜。卻一看都知道是一個沒有心肝的。姑娘再怎麼對她好,她都只會悶聲不說話。真不知道,姑娘你湊上去做什麼。」
驚風向來是個心思簡單的,梅姑聞言笑起來道︰「傻丫頭,姑娘對表小姐好,難道是瞧上了她什麼東西,還是姑娘想著以後在她那里得什麼好處?」
「姑娘待她好,那是姑娘心善。看著她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在這蘇家,又郁郁寡歡,若是沒有個人同她說話示好,按著她的性子,恐怕沒個一年便要憋出病來。再說了,姑娘又不是看不出來。表小姐對她如何,她又該如何對她,姑娘心中自然有一桿秤。」
繪蘭微微一笑不說話,梅姑說得對,她看著她可憐卻也不是一個什麼老好人。吳側兒既然是一個怎麼也開不了竅的呆瓜,又堅持她的一貫風格朝著林妹妹的路上無限發展起來。她可不是寶哥哥。繪蘭也是不大喜歡這樣嬌柔只知道抹眼淚的姑娘,太柔弱。
「這些話,在我跟前能說。出去了之後,不管是誰,可不能再說一句。」繪蘭開口提醒到。
驚風是個沒心機的,她向來是擔憂她的,便是連什麼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敢交給她做。若是方才她說的話傳了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一番,便是她也得跟著倒霉一番。
貼身侍候的丫鬟都這樣說,怎麼會沒有你主子的份?
「表小姐恐怕是要在蘇家住的久了,便是她再輕待姑娘,該有的尊敬也不能少。不能走出去讓人指著姑娘的背後罵。」
驚風頓住道︰「怎麼會住很久?吳家和趙家當真的便不管她了嗎?」。
「哼,」梅姑道︰「若是真的要管她,怎麼會讓她一個弱女子帶著丫鬟婆子來投奔自己姨母呢?連個護送的人也沒有,也不怕真的出什麼事情。依照我看啊,便是今後她的婚事嫁妝都得落在老爺的頭上。」
驚風訝然,抱香沖她使了一個顏色。沒有心機是好事,可是若是太蠢了便是連累人的錯事了。抱香一直擔心驚風會給繪蘭惹上麻煩。
繪蘭倒是不知道抱香心中的擔憂,她也在思考吳側兒母親的事情。趙家和吳家同時不管吳側兒了,那便只有一個解釋,趙明珠惹了兩家的討厭。可是,什麼事情會讓作為娘家的趙家都厭惡了她呢?
梅姑口中單純明媚的世家小姐,出嫁之後到如今身死,卻連自己的女兒都被兩家厭棄。趙明珠的死有問題。只有這個解釋了。
吳側兒母親的事情並沒有讓繪蘭糾結多久,那是吳側兒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背負的命運。況且,吳側兒也不是一個懂事知情的,只會自己一個人悶著憂郁著,等著人來關心愛護。但她卻不知道,誰都沒有這個責任來寵愛她。她對她好,不過是盡了自己的心意,可惜她不受點撥,她也不會再熱臉貼人家冷**了。
第二日繪蘭下學回來,趙氏那里便打發了丫頭來讓繪蘭準備好,明日去參加上司家的宴會。
按理說蘇家現在是孝中應該絕了宴會,可是先前蘇子進得了兒子姨娘便辦了一場宴會,現在自己上司請客自然是不能不去。趙氏現在是完全不想參加各項活動,不想去見那些春風得意的貴婦人們。便說了病推辭了,讓幾個小姑娘一起去。
第二日繪彤卻沒有去,她要留下來照看趙氏。繪蘭自己收拾好了便往繪珠的院子去,繪蘭心中覺得這次去大抵是能夠踫見周明霜的,倒是許久未曾見過她了。說起來繪蘭倒是挺喜歡周明霜的,夠狠心,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喜歡的前提是,她不是她的敵人。卻不知道被繪彤照看著的周明璇現在如何了。
繪蘭到了繪珠的院子看到繪雲已經在等著繪珠了。而繪珠還在挑選衣裳,衣服穿什麼顏色什麼款式的啦,要披帛還是要飄帶啊,用什麼顏色的首飾啊,配什麼花色的鞋子啦……繪珠從昨天開始選衣服,到如今還沒有選好。
繪蘭還是比較理解繪珠的,畢竟古代的閨閣小姐們,能有一次宴會還出門不容易,特別是她們這種庶出的姑娘。理解歸于理解,但是繪珠耽擱太久了,繪蘭最後不得不提醒她道︰「你若是再不選好,晚了太多,太太可就不許我們去了。」
繪珠一听才啊了一聲道︰「是了,得快一點。」
繪珠這才還是穿上了明姨娘早先給她挑選的藕荷色的裙子,配了瓖嵌金子的芙蓉石。小小年紀的姑娘,最是生得水靈靈的,怎麼樣打扮會不好看呢?
繪珠滿意的出門,明姨娘叮囑了她們早些回來。
三個姑娘坐了一輛馬車一路上繪珠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一會兒說著上次去的時候踫見的那個周小姐,一會兒說著,這次肯定不會見著她了。不知道這次宴席之上會不會有好喝的甜酒……
反正,繪珠的嘴巴就是停不下來。
等到了之後,見了禮。姑娘們遇見了相熟的姐妹便一同去說話,看景兒去了。繪雲不肯四處走動,坐著了便不動。繪蘭心中暗暗歡喜,這下她去尋周明霜便沒有人知道了。
周明霜正一個人在池塘旁邊看著錦鯉,繪蘭走過去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
周明霜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繪蘭︰「你猜猜,我的嫡姐怎樣了?」
繪蘭搖頭,周明霜掩了唇兒笑彎了眉眼道︰「她被賣入了花樓。」
繪蘭一驚道︰「怎麼會如此?」
周明霜懶懶道︰「怎麼不會如此?林子元豈是一個善茬?不過,我已經去花樓打點過了。我花了三倍的價錢買通了老鴇,將她的賣身契給我,然後她在花樓中接客所得的錢,也是全給老鴇。」
繪蘭渾身一寒,周明霜還巧笑道︰「總要人教會她怎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