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綠袖不像是一般的主僕，反倒像是姐妹。」劉氏伸手試了下水溫，不冷不熱，正好。
「綠袖與其他人不同，她不是一般的婢女，也可以來去自由，不過她選擇了我，我就不會讓她失望。」白皎皎被突然握住腳踝，驚嚇道。「阿娘，你這是干什麼？」
「今天跑了一天累了吧，來泡泡腳。」劉氏不以為意的要給她月兌去襪子。
「不行不行，我自己來就行了。」白皎皎有些受寵若驚。
劉氏笑了笑。「你這小丫頭還害羞不成，從前哪里不是娘幫你洗的，就這雙腳以前一進了水盆就踩一地的水。」
「那是從前了，現在可不一樣。」那個人又不是她，還從來沒有人給她洗過腳，太害羞了。
「怎麼不一樣，只不過是你長大了，但身份時間再怎麼變你都是娘的女兒，給自己女兒洗腳（）有什麼不可以。」
「該是我幫您洗才是。」白皎皎死死藏著自己的腳，怎麼都不肯伸出去。「除非你也要讓我幫你洗。」
劉氏起初是不肯，但有拗不過她，再這麼爭執下去水又要冷了，只有答應。
白皎皎把腳伸進水盆里，彎腰去給劉氏月兌掉鞋襪，劉氏的腳才映入眼簾。
雖然此朝並不奉行裹小腳這種慘無人道的畸形審美，但劉氏的腳平心而論也是不好看的。常年的使用使寬厚的腳掌更加扁平，大拇指的側面邊緣和腳掌積累了厚厚的繭子。
後跟因為長期不曾打理過積累了厚厚的角質，整個腳底還能看到凍瘡後留下的疤。這是劉氏這麼多年來掩藏的辛勞所留在她身體里的印記，是後來無論多少華服脂粉所不能掩蓋的。
白皎皎心疼的模了模那個暗瘡痕跡。「這是那年冬天阿娘背我去看大夫的時候被凍的吧。」
「娘您每年都會復發凍瘡，這幾年還有嗎？」。
「沒了，我也會用藥膏的。之前是因為要和你阿爹去地里踩雪才會留下的。」劉氏見她難過。「傻孩子，你爹身上的傷疤多著呢，我這點算什麼。」
「您本來不需要這麼辛苦，如果一直留在京城……」
「沒有如果，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更何況，」劉氏低聲道。「更何況如果不是你……那位，我這輩子只會比之前更不如，也不會遇到你阿爹，得了你們這幾個好孩子。」
白皎皎給劉氏仔細的把每個腳趾頭縫隙里都擦一遍。「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美，很好的人。」劉氏不給她繼續伺候，自己擦干淨腳坐在白皎皎的床上，「和你一樣喜歡折騰這些精細的小東西，不過她沒有你那麼能折騰。」
瞧瞧這屋子，她本以為原來布置的就已經很不錯，但現在看來才是處處彰顯著精致富麗。「她是個極其尊貴的人，本就該擁有最好的一切。和她剛剛遇見的時候是我人生最淒慘的時候，那騙子逼著我賣藝坑蒙拐騙。」
她試著逃跑可每次被抓回去就是更加嚴厲的看管責打和侮辱，隨著年紀漸漸長大，她很清楚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如果再不能逃走，她唯一的下場就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樣，被糟蹋，賣入青樓。
因此她不得已配合那個騙子去拐騙，就在這時候遇見了白皎皎的親娘。那個女孩子所擁有的一切是她夢里面也不敢奢望的，就在那個騙子即將得手的瞬間，她不知道從哪滋生出的勇氣戳穿了騙子的面目。
她以為自己會死，不過至少她救了那個孩子，不會讓那麼美好的她落入和自己一樣的污穢之地。
可是那個孩子並沒有丟下她，就在她被騙子折磨的快死的時候，一群官兵從天而降，救了他們所有的人。「是她改變了我的一生，雖然是做她的婢女，可她對我完全不一樣。我們可以睡一張床，吃一個碗里的東西，用一個浴桶洗澡，無話不談。」
劉氏看了要白皎皎，「她更像是我最愛的妹妹，如果不是遇到你阿爹，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她。」
「我猜一定是她幫您和阿爹在一起的對不對？」不然以劉氏的身份絕不可能嫁入白家。
「嗯。」劉氏點頭，她還記得那個女子和她說的要給她屬于她的幸福。「她給我捏造了一個小官義女的身份，雖然身份不高，但至少是身家清白。你阿爹那時候也沒有這麼顯赫，我們兩情相悅，長輩們也就沒有理由再阻止。」
「我本以為她嫁了最愛的人就算我不在她身邊了，她這輩子也一定是最幸福的人，畢竟那人所能給的是任何人都不及的。可就是那個惡人！他親手毀了一切！！」她決不會饒恕那個人，害死了她最親近的妹妹的罪魁禍首！劉氏眼底帶著的恨意是白皎皎從未見過的。
雖然她才是那個家破人亡的當事人，可論起感情來，她是沒有劉氏那麼大的恨意，畢竟比起一個素不相識的名字，劉氏才是她唯一認定的娘親。
阿娘對她的生母是感激和愛，而阿爹則是因為義氣和承諾。他們為了保全自己保全這個秘密忍辱偷生了那麼多年。白皎皎似乎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所缺失的……
「是阿娘太激動了，這些事情你都沒有經歷過，也不會有那麼深的感情。」劉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這個孩子就是過于冷淡了，除了對他們這些被她裙接納認定的親人之外，其余的似乎都是漠不關心。就是提起自己的親生爹娘和仇人也是如此平靜無波，好似一群陌生人。
之前她還擔心白皎皎是不是知道了她的仇人所以才會大費周章的自己去招惹，如今看來她一點問的都沒有。這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小姐，我希望皎皎能夠做個普通人，沒有仇恨，以白家小姐的身份安穩的度過這一生。可這麼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她承擔的仇恨就就這麼放下，不為你們報仇雪恨，你是不是會怪我？劉氏心底無比糾結。
「吱吱∼∼」我回來啦！窗戶被猛地推開一條縫，隨著風一道進來的還有一抹小小的身影，濕漉漉的就往白皎皎懷里鑽。
「這是什麼！」劉氏受驚急忙站起來退後幾步，「皎皎，快放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