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拿了嗎？」。韓娟再給女兒梳頭發，見丈夫穿戴好了，順嘴問了一句。
「都拿好。」他們一家三口今天去婆婆家過年，這是她們母女第一次和馮家人在一起過年。所以，韓娟不想空手去。
剛剛九點，三口人就鎖好了家門，拎著東西往住在六隊的婆婆家去了。
韓娟今日穿了一件暗紅色的衣服，這是嫁給馮民時穿的那件衣服，懷孕又趕上過年了，她就把衣服拆開添了點布料，改成現在能穿的衣服。
而韓欣瑤穿著一身桃粉色的新衣服，腳下穿著母親給做的新棉鞋，頭上梳了一個歪桃，腦後扎起兩個小辮子，二尺長的紅綢子往小辮根一系，增添不少孩子的氣息。
馮民今年也對自己奢侈了一回，給自己添了一套新棉衣。個頭將近一米九的他穿上新衣服。別說，人都精神了不少。
路上的積雪比較厚，馮民擔心韓娟會滑倒，可又不好在大道扶著她，只好放慢了腳步。
此刻馮家，譚淑梅坐在炕上，抽了一口煙袋，看著大門口自言自語說道:「這都幾點了、還不來，想吃現成的呀？」她語氣陰陽怪氣的。往年，一到年節馮民都是大包小包往他媽這
送東西，可今年過年只給他媽二十塊錢，他母親自然不高興了。
「媽，估計三哥他們也快到了，三嫂懷孕身子沉來的晚點也有情可原。」剛剛說話的人是馮家小兒媳婦邵玉華，譚淑梅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譚淑梅沒有接話，可臉色卻難看了起來。大大咧咧的邵玉華也不在意，知道自己婆婆性子的她，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好像沒看見婆婆臉色似得。
外屋地，馮家大兒子媳婦和二兒媳婦自然都听見婆婆說的話了，可兩人卻都當沒听見。
邵玉華從屋里走了出來，回手帶上屋里的門，嘀咕道:「這年，我看也夠過的了。」
「玉華，你說老三今年咋想的？」說話的人是馮家二兒媳婦楊海燕。別看她問得很隨意，豈不知是在打著自己的算盤呢。
邵玉華心眼實，可她也不傻，知道自己二嫂是啥脾氣德性，笑著說道:「二嫂，我哪知道三哥是咋想的。」
楊海燕撇了撇嘴，自然不信她說的話，又說道:「行了，老四家的，你們和媽在一起生活，老三啥時候虧待過你家，你以為我不知道呀。」
「二嫂，有啥好處也進不了我兜里，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邵玉華說完這話轉身離開了外屋地，她可不想惹得一身騷，回頭這話指不定會傳出啥來。
楊海燕癟了癟嘴，用胳膊肘踫了一下正在剁餃餡子的張紅英，道:「大嫂不是我說，看老三這架勢，以後咱們在一起過年的日子恐怕也少了。」
「老三畢竟有家。再說，眼看著又要添丁了，咋也不能和從前相比。」
「得了吧，一個拖油瓶，肚里還一個野種，老三也是願意當王八。這要是換成別人，估計她們母女早就被轟出去了……。」
張紅英一听沒在接話，可也懷疑韓娟肚里孩子不是馮民的種。看眼悶頭說話的楊海燕，她一邊听一邊剁餃餡。
「吱嘎。」一聲，外屋門被打開了。兩人都以為是邵玉華進屋了呢，所以也都沒往門口看去。
「大嫂，不是我說，你瞧著吧。就老三家的那個拖油瓶早晚也得走她母親的路……。」
「海燕，說話留點口德。她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瞧瞧你嘴毒的。」張紅英實在听不下去了，覺得她說話有些過分。
楊海燕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冷哼一聲說道:「大嫂我嘴毒？我這是實話實說，我現在都懷疑老三當初為啥非得娶她。你沒听說嗎，有人說老三媳婦在她們村就是個破鞋……。」
韓娟听得臉色煞白，她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可也沒想到婆家人也是如此看待她的。听楊海燕說著那些侮辱女兒的話，她自嘲的笑了笑。
「閉嘴。」馮民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神色憤怒的沖著她們大吼了一聲。
楊海燕與張紅英兩人嚇得一個激靈，看著門口站著的一家三口，都不自然的笑了笑。
「老三，你們站在門口干啥呀，咋不進屋呢？」張紅英一看馮民的臉色，急忙打了一個圓場。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家有飯，還能過得起年。」
「老三，你這是干啥，你二嫂嘴不就那樣嗎？都是自家人，你咋能挑她的理呢！」張紅英放下手中的菜刀幾步沖出屋拉住馮民勸道。
「大嫂你進屋吧！以後咱們幾家也不要來往了。」馮民是真的心寒了，平時听不見這些話他還不覺得怎麼地，可當面听見這些話心理自然難受，特別說這話的人還是自己的家人。
「老三你听大嫂說，你二嫂也是口無遮攔，她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看大嫂的面上，咱們進屋吧。」
韓娟嘆了口氣拉著女兒先走了，至于別人如何想自己，她已經不在乎了。
張紅英見她走了，知道這是勸不回來，無奈只好松手了。
韓欣瑤離開馮家老院以後，路過二叔馮鋼家時回頭看了一眼，至于她在看什麼卻無人知曉。
這個年馮家人指定都沒過好。半夜送燈的時候，住在五隊的馮鋼家柴火失火了，火光漫天，東西兩頭的人都趕去就火了。
馮民自然也去了，可回來時臉色卻很難看。他二嫂當著眾人的面，指桑罵槐說這火是他放的，又把早上的事向大家學了一遍，而相信火是他放的人卻沒有。
韓娟雖然沒去，可見他臉色也知道鬧得不愉快。轉頭看眼牆上的大鐘，道:「你去找找丫丫吧，這都快十二點了，我下水餃去。」過年這天是四頓飯，早中晚除外，半夜還有一頓，
十一點至十二點是接祖宗送燈的時間。之後在吃一頓飯這年就算是過去了。
馮民點了點頭，從炕上下了地，伸手拿起掛在牆上的帽子和大衣，抬腿出屋找劉妍去了。
「韓欣瑤，你躲那去了？」她們幾個在玩躲貓貓，可是輪到孫艷玲找人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韓欣瑤了，這會不知她從哪里冒了出來。
「燈簍滅了，剛才找火點燈去了。」
「哦，我以為你也看熱鬧去了呢。」孫艷玲找不到她見西頭失火了就看熱鬧去了，可是大人都不讓她們靠前，覺得沒意思又返回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