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蟾和十二阿哥的婚期已定了下來,若便琢磨著要送件什麼結婚禮物。依例的那一份交給杜鵑打點就好,若鵷打算自己再送件特別些的。
只是送什麼好,若犯了愁。眼珠轉了又轉,這十二阿哥平時看起來溫溫雅雅的,新婚之夜不曉得會不會熱情不足?要不,偷偷弄點那個東西?听說那東西可以調節氣氛,只是不知是否真的存在,若突然壞笑了一聲,若真有,想必康熙最是了解的,說不定還中過招。
西暖閣里,正批著折子的康熙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惹得李德全忙張羅著宣太醫。
想歸想,若倒沒真打算去尋,那東西即便存在,她也弄不來,又不能托旁人幫忙。突然想起什麼,若眼前一亮,送那個便是了。只是自己的針線功夫爛得可以,自己繡個荷包玩玩也罷了,卻決計是拿不出手的。
「杜鵑,我想()做件衣裳,不通過針線房,你可有人選?」
「回格格,鳳音閣里會針線的宮女倒是不少,只是若論制衣,奴婢知道一位姑姑,本家姓魏,制衣手藝是出了名的,當年可是在蘇嬤嬤身邊做事呢!」
「蘇嬤嬤?可是太皇太後身邊的那位蘇嬤嬤?」若鵷忙問。
「正是。」杜鵑點頭。
若原就听說蘇茉爾的手藝非凡,清初官員的第一件朝服都出自她手,現在這宮女在蘇嬤嬤身邊做過事,自是名師出高徒。
「那位魏姑姑現在何處?」蘇茉爾過世已久,那宮女若是論歲數,恐怕早已過了二十五,不知是否還在宮里頭了。
「回格格,自從蘇嬤嬤過世後,她便被分派去了折枝館。」杜鵑回道。
「折枝館?那是什麼地方?」若鵷倒是不曾听過此處。
「回格格,那兒是侍弄花草的地方,宮中各處的花草都由折枝館供給養護。」杜鵑道。
「原是這樣,那你快去幫我把她找來。」竹 心急道
「是。」杜鵑應聲便要退下。
「等等!」若鵷出聲喊住了杜鵑。
「格格還有何吩咐?」杜鵑回身道。
「我和你一塊兒去吧。」若鵷作勢起身。
「格格?」杜鵑不解道。
「既是請人家幫忙,自然要誠心實意、以禮相請。」若說得隨意,杜鵑卻有些怔愣,她還頭一次听說主子吩咐奴才辦事,要主子親自去請的,只是自家格格行事素來不按常理,杜鵑便也不再多想。
乘著軟轎,若鵷隨杜鵑到了折枝館。這兒地處偏僻,與鳳音閣比起來,顯然冷清了不少,一座小院子卻也布置得雅致。下得轎來,若鵷抬眼便見著篆書的「折枝館」匾額,頗有魏晉之風。
杜鵑引若鵷進了院子,有小太監上前打千請安,詢問有何吩咐。杜鵑問明了魏姑姑的去處,便在前頭引著若鵷過去。若鵷從後頭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杜鵑一眼,她四月才從科爾沁離開,一路隨駕南巡,同他們一道回宮,可現如今看來,杜鵑對這紫禁城的熟識程度竟是比她這個在里頭生活了三四年的人還要來得深。
及至偏院,一個身著翠色宮裝的縴弱女子正背對若鵷二人,蹲在地上修整一盆若鵷叫不上名來的花,杜鵑欲上前喚她,卻被若鵷攔了下來。若鵷自己輕輕走上前,低聲問道︰「這位可是紫蘇姑姑?」若鵷來的路上已向杜鵑打听過了︰這女子叫魏紫蘇,漢軍旗包衣。
女子聞見有人叫自己,停下手中的活兒,扭過頭來——一個格格裝束的人立在自己身後,到底是跟在蘇茉爾身邊的人,起身行禮請安,沒有絲毫偏差,既不見慌亂,也不見諂媚。
「紫蘇姑姑,若鵷想請你幫個忙。」若鵷柔聲道。
「格格言重了,格格有何吩咐,奴婢自當效力。」打從若鵷自報姓名起,魏紫蘇便對若鵷的身份心下了然了,畢竟是當下風頭最盛的格格,她又怎會沒有絲毫耳聞?
「我听說你的制衣手藝是宮中出了名的,我想請你幫我做件衣裳,不知姑姑可有時間?」先前听杜鵑說,這魏紫蘇當年是蘇嬤嬤身邊最得力的人,也曾有人想要了她,全賴蘇嬤嬤照拂,一直得以在宮中平靜生活。蘇嬤嬤去世前,請旨許紫蘇年滿二十五出宮。可到了年滿出宮之日,紫蘇卻選擇了留下,直至今日。
魏紫蘇是老資歷了,若不知自己能否請得動她,若她當真不願,自己只得再想其他辦法,好在這魏紫蘇很好說話,竟是應下了。
一起回了鳳音閣,自有杜鵑操辦報備內務府並打點住處等一切細碎之事,一切安置妥當後,紫蘇回至若鵷處靜候吩咐。若鵷便把自己畫好的圖樣交與紫蘇,並在一旁解說。
「衣服不急著趕出來,精細為上,尤其是這處。」若鵷邊指點著圖樣,便道。
紫蘇瞧了會圖樣,而後道︰「格格的意思,奴婢省得了,不知格格哪日來量尺寸?」
若一拍腦門,她竟忘了同紫蘇講這衣裳不是做給自個的,忙道︰「我這衣裳是做來送人的,只是我想給她個驚喜,改日我要來了尺寸再給你送過去。」
「是。」紫蘇點點頭,告退了下去。
隔日,若請來了毓蟾,只說來陪自個說話。另一邊杜鵑則尋著機會同毓蟾的婢女討要毓蟾的身材尺寸。
「毓蟾,大婚的事項安排得怎麼樣了?」若鵷隨口道。
毓蟾笑得幸福︰「我倒也沒操心什麼,自有內務府打點,府里也都是額娘同老嬤嬤們忙得團團轉,反倒是我清閑得很。」
「你這一嫁出去,便要圍著十二爺轉了,可憐我就該寂寞了。」若鵷佯嘆了口氣。
「怕什麼,我又不是不進宮來了。再說,你也可以來看我啊,你還沒見過我們府邸吧?」毓蟾笑道。
「這倒真是沒有,等你們大婚那日,我一定要去好好瞧瞧!」若鵷回笑道。
「那是自然,這喜酒可不能少了你的!」毓蟾拉著若鵷的手道。
若雖說叫紫蘇不必趕工,只是紫蘇的手卻快也巧,小半月便將衣裳制成了,拿到若跟前讓若品評。若當初交給紫蘇的只是幾張草稿,雖有大體的樣子在,細節處還不甚明了。如今這衣裳加之紫蘇的加工,竟由若初時的情趣惡趣味變得仙氣十足,也不知毓蟾若穿上它,赤足站在十二阿哥跟前,會是個什麼模樣,十二阿哥又是怎樣的反應。
叫杜鵑拿去好好包了,妥善收起來,若又親自寫了張喜箋一並放進去,這才算了了樁心事。
衣服既然做好了,紫蘇便也沒有留在這的理由了,若招來紫蘇說話,想要看看她自個的意思。說起來,若自己倒很是願意紫蘇留下的,她在宮里日久,又是跟在蘇茉爾跟前教導,她若能來鳳音閣當掌事姑姑再好不過。
不想紫蘇卻道︰「奴婢在宮中慣了,每日侍弄著那些花草,若離開了,反倒舍不得。」
紫蘇既然如此說了,若便也作罷。親自送上好些個謝禮,叫杜鵑將她好好送回了折枝館。
這日,若鵷正自在地哼著小曲兒,擺弄著新移來的虞美人,這株虞美人是紫蘇走之前移栽來侍弄的,長勢甚好,紫蘇人雖回去了,花卻留了下來。待澆過水,拍拍手,若鵷站直身子,這才發現四貝勒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後了。
他瘦了,也黑了,想來這些日子在外頭辦差著實不輕松。可是他的眼神沒變,還是那麼抓人,至少她逃不開。她想過很多方式,很多對話,很多神情,多到她自己都已經厭煩了,因為想再多卻不是現實。
「等很久了嗎?」。甫一開口,若鵷已模糊了視線。
「才到,見你擺弄花,便立了會子。」四阿哥笑笑,走上前,自然地拉起若鵷的手,掏出自個兒的帕子輕輕擦著。
「好看嗎?」。將頭轉向花枝,若鵷不想讓自己這麼狼狽,一滴淚卻已滴上花瓣。
「嗯,一株難得的極品美人兒。」若鵷听他夸自己的花,心里臉上自然樂開,卻又听四貝勒道,「可惜養在了你這里。」
什麼?若鵷一愣,隨後了悟,猛地將頭轉向四貝勒︰「你!唔……」
輕柔的、試探的,四貝勒小心翼翼地吻著若鵷。若鵷本要推開他的,可雙手才觸上他的胸膛,她卻抓住了他的衣襟,反而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更近。她能感受到,他細微的顫抖,他的不確定,他的壓抑,他的擔驚受怕……是她不對,離開的時候,明明答應過他,要好好保護自己,要遠離太子,可偏偏事情朝著另外的方向發展。一別卻是永別,再見卻是不見,他盼不到她回來同他一起過生辰,吃蛋糕,卻只盼來她的骨灰,連最後一面都省了。
這一次是若鵷主動,她加深這個吻,不再只是輕輕的踫觸,然後伸出生澀的小舌,照著以前的經驗,描繪四貝勒的唇廓。听見四貝勒的抽氣聲,她愈加得意,小舌靈巧地鑽進四貝勒口中,卻被突然「覺醒」的大舌佔據了主動,她連反抗都沒有,直接交出主動權,她心甘情願,她,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