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敗戰的慘狀,震動在場眾人之心。就連失手痛擊千鳥勝的少女,也呆在原地片刻才緩過勁來。
「月牙旋刃!」
兔死狐悲,余光瞥見千鳥勝血跡模糊的頭顱,手里還握著旋風刃的月牙嵐大腦一片空白,竟生搏命同歸之心。風屬溘鎢絲加乘靈屬之器,數丈方圓如遭利風切割,厲行反擊。
發覺敵人頑抗不退,少女秀眉輕蹙,單手拂出無儔勁風。對手掌氣未發,已令溘鎢絲崩潰、兵刃月兌手,月牙嵐頓時受挫當場,強行止步。
「請不要傷害他!」
眼看月牙嵐即將同亡掌下,突見一道粉白快影搶身擋在月牙嵐身前。內力提運不過些微,收招幾不須費氣力,聞人清苒及時收手,終讓月牙嵐撿回一命。
「你,你為何要救我?」
「因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但我同樣是西劍流的人。」
「西劍流難道所有人都是壞人?」
「可是……」
月牙嵐與愛靈靈你一句我一句,竟是全然無視旁人。感受到靈界外動靜的嘆悲歡,無奈見此情景只有先與憶無心了解詳細。至于殘余的西劍流忍者,見連千鳥勝都落得淒慘下場,自不可能傻乎乎地上前送死。
「愛靈靈,他到底是靈界的敵人,不可太過親近西劍流之人。另外,你偷偷溜出靈界,靈尊早已察覺。你先隨我回靈界報個平安吧。」
「嗯?是,靈長。」
明白私自出行惹得長輩擔憂,愛靈靈雖有不舍,還是依言走回嘆悲歡身後。而月牙嵐縱知回到西劍流將受刁難,卻還無背叛之心,悶聲不響抱起千鳥勝的尸體,就帶著一眾忍者逃離現場。
靈界素來寬以待人,因此並未阻止。嘆悲歡轉身先走,憶無心頓了頓說道︰「清苒妹妹,你剛剛殺了西劍流的人,不如隨我們回靈界暫避對方報復吧。」
「這……我想單獨冷靜一下,改天自己再來靈界找你,再見。」
腰間的時計突生異動,聞人清苒停住跟進的腳步,急匆匆地離開了靈界。
天地靈氣,自有循環。即號靈界,靈界周遭比起其他地方,理所當然更加適宜聞人清苒居住。
不過,小姑娘此刻顯然沒有閑心觀賞方圓天然美景,回到竹樓木屋內把東西放下,就碎步走到板床邊坐下,取出聞人然給她的那一塊時計。
點點金粉一樣的靈光,飄散在簡樸的房舍內。早先普通至極的時計,此刻卻顯示出不同尋常的變化。
「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明明三根針都指著最上面。現在怎麼看起來兩根長的動了一點點?」
天色漸暗,晚風漸寒。搗鼓了半天弄不清時計的用途,聞人清苒緊皺著好看的眉頭,干脆點氣一根蠟燭洗漱後就爬到床上,拉起半截棉被蓋在身上慢慢研究。
許久之後,小姑娘幾乎試盡了所有方式,終于從時計中傳出沙沙的響動,又等了一段時間才傳出驚喜交集的聲音。
「秀心,秀心,是秀心嗎?!」
「嗚……阿爹……」
「狗‘嗶——’的時間城主,好不容易聯系上乖女兒,信號還這麼差。」
這句話說完,兩邊的通信莫名其妙斷了一刻鐘。直到小聲啜泣的少女急不可耐,恨不得掰開時計的時候,對面才又傳出親爹關切的聲音。
「秀,秀心你听得清楚嗎?」。
「嗯嗯嗯,很清楚。」
「吃好沒,睡好沒,安全嗎,現在在什麼地方?」
听見聞人然問話,少女一股腦地回答道:「吃好睡好很安全。但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呢。對了,阿爹我在的這個境界好可怕啊。明明有史艷文和藏鏡人,但是卻沒有素還真。而且,神無月叔叔的同鄉小卒,還像蝗蟲一樣肆虐中原。」
「有史艷文沒素還真……」
對面的聞人然當機了一下,問:「你怎麼去隔壁棚了?」
「隔壁棚是什麼呀?」
「呃,你爹也不大清楚。」
恨啊,當初怎麼就沒多看一點戲?
聞人然自己都不知道隔壁棚的情況,也就談不上怎麼指點女兒,只得收拾心情道:「現在能量不夠,我們長話短說。秀心一定要記得,你城主爺爺說了,這是對你的磨練。」
「磨練?」
「對,只要你能讓時計轉完一周,收集到足夠的能量,就能回到苦境。」
「可是它才走了一小格……我好想念阿爹阿娘啊。」
「別怕,打死打傷壞人,它就會慢慢往前走。是不是很簡單?」
「是那樣嗎?」。
原來是因為殺了兩個壞人,今天才能聯系到阿爹……聞人清苒楞了一下,腦中突然閃現過不堪回首的記憶,立即訴苦道:「爹,今天有個壞蛋死得好慘啊,腦門都裂開花了。」
「壞人死了就死了唄,多大點事。」
「可是,當時是我氣憤不過,活生生把他摔死的吶。」
「……」
對面的聞人然心思復雜,最後決定還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閨女她娘,續又應道:「沒關系。安全第一,反正誰敢對你動手,你都不要客氣。出了再大的事,有你爹給你擔著。不過,女孩子要注意影響,打架不能太粗暴知道嗎?」。
「哦……」
吃了一顆定心丸,連日以來的惶恐不安,像潮水一般退去。而雖很想和爹拉家常,少女想了想還是問道:「可是我怎麼知道誰是壞人呢?」
「不是有史艷文嗎?和他對著干的一定是壞人,往死里打就對了。」
不斷灌輸著危險的思想,聞人然接著補充道:「但是秀心你要記住,和史艷文走太近也不好,容易受到牽連。而且你城主爺爺好像還有點話沒講清楚,你記得不要太冒頭……」
「嗯,我知道,以後會像阿爹說得一樣,裝作四處看風景。」
「……明白就好。」
感覺時間差不多,聞人然也不追究最後那句話是怎麼回事,兀然再問:「那邊什麼時間了?」
「快子時了。」
「早點休息,窗戶關了嗎?」。
「哦。」從床上輕輕跳下,少女急忙關嚴門窗。
「被子蓋好了嗎?」。
「都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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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適從的少女找到了主心骨,整個人發生了積極向上的變化。但對有所圖謀的西劍流,乃至未來所有的反派來說,卻未必是什麼好事……
沉肅的大殿中央,擺放著死去多時的亡者軀體。深邃的眼完美隱藏起對同伴陣亡的哀痛,赤羽信之介仍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厲聲質問道。
「月牙嵐,幾次鍛羽而歸,你讓吾再度懷疑之前的肯定,是否只是一時的錯眼。」
「屬下知罪。」
「哦,罪在何處?」
「千鳥勝隊長死後,屬下本該一同玉碎向西劍流盡忠。吾卻因自身軟弱狼狽逃回,丟盡西劍流的顏面。」
「顏面,僅僅是如此?你認為,吾是只在意顏面的人?」
語氣稍露不悅,赤羽信之介目光銳利,逼問道:「月牙嵐,你想替她隱瞞什麼?還是認為八門隊長身亡,本軍師依然只會從你口中取得當時現場的情報?西劍流的信條你又忘卻了嗎?」。
「私人感情不得凌駕任務之上。軍師……屬下知錯。」雙膝跪地,上身貼伏,耳聞錐心三問,月牙嵐眼中滿是痛苦。
赤羽信之介卻若無動于衷,冷漠下令︰「那就殺了她,證明你的忠誠。這,已是最後一次給你的機會。」
靈界、神蠱峰、來歷不明的少女……五年來少遇的難題,明晃晃擺在眼前不容退縮。身為軍師的赤羽信之介所具備的武者風骨,同樣也不容允他不戰而退。
「靈界……六部與淚還未來到中原,目前也唯有請出柳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