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閣內,春雪夏霜忙著收拾老福晉和福晉派人送來的東西,忙的不亦樂乎。夕顏只是靜靜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
院子里的松樹居然都這麼粗了——以前每次允恆偷了酒,他們就坐在樹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生怕一下子喝光了。有時興起,還會爬到樹上唱兩嗓子,活像殺豬似的……想起這些,她不覺微笑起來。
「啪!」一聲輕響打斷了她的沉思。
掃了一眼地上的木制小盒子,她不禁心念一動。
「拿來我瞧瞧。」
「是奴婢太不小心了。」春雪忙雙手捧過來。
「無礙。」夕顏輕輕打開盒子。
「什麼寶貝啊?」夏霜也好奇地湊過來。
里面赫然躺著條白色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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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黎軒看著池塘邊掉眼淚的夕顏,關心地問。「是有人欺負你了麼?」他皺著眉頭,「你身邊的丫鬟呢?」
她忙背過身去。「我自己跑出來的……我只是……想我阿瑪額娘,和哥哥了。」
「哦……」黎軒恍然大悟,從懷里掏出手帕。「別哭了,眼楮都腫了。」他拍拍她。
「嗯……」她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謝謝黎軒哥哥。」今天剛來王府,看到王爺一家和樂,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不用謝。額娘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黎軒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是想要什麼或者想玩什麼,就告訴我,要是這府里誰欺負了你,你也只管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
「嗯。」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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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只是一條帕子?」夏霜失望地說。
「嗯。」夕顏垂下眼。「拿去丟了吧。」
「哦。」夏霜把盒子收走。
春雪見她興致不高,便拿起兩套宮服問道,「格格明日隨老福晉進宮,是要穿哪一套呢?」
她看了一眼,隨手一指,「這套吧。」
「奴婢也覺得這套好。」春雪點點頭,接著笑道,「那麼多人穿淡粉,可奴婢從沒瞧著一人比格格更配這顏色。」
夕顏淡淡一笑,沒再說什麼。明日進宮,心里竟生出幾分惶恐來。她終于明白為什麼以前寧若每次進宮前都緊張得坐立不安,那時她還總是笑她。想來,真正好笑的是自己吧!
站在慈寧宮門外,她深吸了口氣。
老福晉拍拍她的手,似是鼓勵。
夕顏回眸一笑。
太後竟跟五年前沒什麼差別,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赫葉勒夕顏給太後請安,恭祝太後萬福金安。」
「丫頭,」太後慈祥地朝她招招手,「過來讓哀家瞧瞧。」
夕顏溫順地向前走了幾步。
「好好!」太後高興道,「出落得越發好了。」轉而看向下首坐著的老福晉。「哀家前幾日還跟常喜說,這大清現下最最得意的兩個丫頭,竟都在你瑞王府呢。」
「太後過譽了!」福晉忙起身。
太後擺手,示意她坐下。「寧若怎麼沒來?可是有好消息了?」
「還沒有呢。」老福晉無奈地笑笑。「這孩子身體素來不好,這兩日夕顏回來,難免操勞,舊疾又犯了,便讓她在家歇著了。」
太後點點頭,「是該好生休養。」雖然常喜已把夕顏的情況打探清楚,她還是故意問向老福晉,「夕丫頭也不小了,可說了婆家?」
「還不曾。」見太後主動問起,老福晉趕緊說,「臣妾心里也是急得跟什麼似的……」
「是該著急了,」太後微微頷首,「咱們跟她這麼大的時候都當額娘了。」
「可不是,」老福晉笑道,「還望太後……」
太後揮揮手,「哀家心里有數。」說著看向夕顏。
夕顏臉上一紅,忙低下頭。
正說著話,宮女稟報說肅王福晉來給太後請安了。
肅王福晉是允恆額娘,夕顏對她不覺多一分親切。各人都行了禮,一一坐下。
「今兒還真熱鬧呢。」太後笑道。「珍如,夕顏丫頭你也是見過的,你瞧可是更出挑了?」
「可不是。」肅王福晉附和道。「剛才都沒敢認,真真是個美人胚子。」
「還沒有婆家呢,」太後半真半假地說,「你身邊若有合適的好孩子,也多給留心著些。」
「呵呵,」肅王福晉臉上的笑容不覺僵硬了,「是,是,一定。」
夕顏尷尬地看向別處,沒有看到肅王福晉狠狠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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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府,肅王福晉正對王爺喋喋不休。
「真不知道瑞王府的老福晉是怎麼想的。」肅王福晉抱怨道,「自己娶了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媳婦兒,便以為咱們就跟她一樣麼?」
「行了。」肅王喝道。「從太後那請安回來就嘮叨了一路,本王耳朵都起繭子了!」
「本來就是嘛。」福晉小聲回了一句。「瑞王府現下這位,要不是有老福晉這麼個姨母,還能嫁給黎軒?是,他們瑞王府身份顯赫,原也不用指著個福晉掙些什麼。再者不管怎麼說,寧若那長相舉止才學,倒也是萬里無一的。可這夕顏有什麼?哼!野丫頭一個!」
「夕顏?」允恆剛一進門,就听著額娘喋喋不休,本也沒放心上,可是忽然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只覺得心也漏跳了一拍。「哪個夕顏?」
「還能有哪個夕顏?」福晉沒看兒子一眼,自顧自說道,「不就是那個赫葉勒夕顏。今兒我進宮,瑞王府的老福晉正帶著那丫頭去請安呢。在太後跟前嘀咕,看情形是要給她找婆家呢!」
「快得了吧,」王爺揮揮手,「你也忒多心,太後也沒說就要給咱們允恆。」
「那話里話外的意思……」福晉委屈,一把拉過兒子,「允恆,我可告訴你,京城里那麼多喜歡你的格格,額娘都還沒挑著個滿意的。你可不準把這麼個東西弄回家!」
「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允恆對額娘的話很反感,可是還是耐著性子問道,「夕顏幾時回來的?現住哪?」
「說是剛回來。」福晉竟然遲鈍得沒有听出兒子的急切,不屑道,「就在瑞王府住著呢,不然她能去哪?他們赫葉勒家早就沒人了。」
允恆沒再說話,心里盤算著什麼。
反倒肅王爺覺得允恆神色不對,沉聲道,「允恆,剛才你額娘有的沒的說了一通,但有句話是說對了——咱肅王府,可不要這窮酸潦倒的丫頭。」
「兒子知道。」他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