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水韻茶廳坐下,東繞西繞閑聊一會兒,江舒情終于切到了正題︰「裴裴,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說說昨天相親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陳晴朗,同時腳尖輕輕踢了一下他的腿。
陳晴朗心領神會,眼楮看著張裴裴道︰「那個,張,呃,裴……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叫得太生疏見外,叫得太親昵,又有點不合適,想了想,他還是干脆省略了主語,「那個,昨天的事情……真是抱歉,我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所以沒有按時赴約……真是對不起。」
張裴裴從進茶廳開始,就在用她的刀修指甲,這柄小刀食指般長短,寬一公分不到,兩邊線條曲折流暢,金色刀柄雕紋繁復,像是一件藝術品。
陳晴朗之前就時不時看上一眼,發現她的指甲修剪的光滑圓潤,非常精致。同時還發現她的手很白很女敕……一個整天訓ˋ練的女武警,手掌居然細女敕的如未成年少女一般,真是讓他非常驚奇。
那把刀很鋒利……這個其實才是陳晴朗關注的重點。從張裴裴無聲無息的拿出小刀開始,他的心就一直在提著,生怕這姑娘脾氣不好,一激動把他脖子給抹了。
現在到了說正題的時候,他的眼楮看著那刀,肌肉繃緊,隨時準備發力應變。
張裴裴手腕一翻,刀不見了,她抬頭看了陳晴朗一眼,情緒沒有絲毫波瀾︰「沒關系。」語氣輕松寫意,就跟剛才收刀的動作一個模樣。
陳晴朗舒了口氣,身體松懈下來,然後腳上一疼,江舒情又踢了他一下。這是在提醒他,要發動試探性進攻,看看接下來還有沒有機會。
但說實話……陳晴朗沒和張裴裴見面之前,對她還有一點興趣,見了面之後,一點興趣都沒了。
江舒情之前就說起過張裴裴的性格問題,陳晴朗也做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真到見面了,他才發現,張裴裴的冷淡沉默,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進茶廳這麼長時間,她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被動應聲的時候,也只是「嗯」「哦」「噢」——剛才那個「沒關系」是唯一一次一口氣說三個字。
和她相處,肯定特別枯燥無趣,陳晴朗心里退堂鼓已敲,這時讓他出擊,真是相當困難。
況且,結合之前遲到的因素,他覺得出擊肯定毫無作用,而且還有恬不知恥的嫌疑……
因此,他張著嘴,那個這個,一個有意義的標點符號都沒蹦出來。
江舒情見他這樣,急得臉都紅了,剛想再給他來上一腳,那邊張裴裴已經說話了。
「我們重新相一次吧。」
「嗯?」陳晴朗懷疑自己出現了幻听。
「啊?!」江舒情也同樣有點懵。
陳晴朗還好,只是覺得一個女孩子,還是這麼冷冰冰的女孩子,居然主動提出再相一次親,真是太奇怪了。
而江舒情驚訝的程度,就要大得多了。
為了讓張裴裴和陳晴朗相親,她整整磨了半年,就在昨天晚上,她還擔心張裴裴會臨時反悔,不去相親呢。
結果人家倒是乖乖去了,反倒是陳晴朗遲到沒去,倆人連面都沒見上。
江舒情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讓陳晴朗再次出擊,也不過是抱著僥幸心理,權當一試,死馬當活馬醫而已。在她心里,這次出擊的成功率,最高也不過是百分之零。
萬萬沒想到的是,陳晴朗的招式還沒遞出去,張裴裴就一個大招發了過來。這讓她措手不及,盯著張裴裴看了好幾秒之後,又看了看陳晴朗,發現這小子今天也沒有魅力加成啊,怎麼會讓裴裴這麼青睞于他?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
不過不管如何,江舒情心情是很好的。接下來,兩人的相親地址也定了,還在之前的老地方,那家距離陳晴朗住處不遠的咖啡館。時間依舊是在晚上,還是昨天那個時間。
事情既定,再坐下去也沒了意義,聊了沒多大會兒,三人就離開了茶廳。
張裴裴說要回部隊,于是江舒情便和陳晴朗同行。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江舒情顯得非常興奮。
「本來以為沒有希望了呢,真是峰回路轉啊。」江舒情步子輕快,臉上笑容燦爛。
陳晴朗很郁悶,他寧願江舒情表現得苦悶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他心里也能樂出花兒來。
江舒情對他的神情很不滿︰「喂,裴裴主動要和你再相一次親,你居然還這麼郁郁寡歡的,太不像話了吧?」
陳晴朗實在高興不起來,努力兩下沒扯出笑容後,只好用另外一個話題掩飾︰「我只是在想步行街的事情,那些人真是太欠扁了。」
江舒情恍然︰「你在想這個啊……」繼而想起之前的事情,也同樣忿忿不平起來,「那些人確實很可惡,當時我嚇得腿都軟了。居然在那種地方扮僵尸,也不怕出個好歹……」
僵尸,提起這兩個字眼兒,陳晴朗的擔憂又浮上心中。這次的僵尸是假的,但萬一下次遇到真的了呢?
僵尸戰斗力到底有多強,陳晴朗不知道,但肯定比江舒情強就是了,若是遇上,必死無疑。陳晴朗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但他又不可能對江舒情寸步不離。這讓他有些犯難。
他一動腦子,就想抽煙,手習慣性的模進口袋,才發現煙沒帶,那兩枚玉簡倒是在里面。于是他瞬間放下心來。
那個符文玉簡里,肯定有些克制僵尸的符篆的。
黃衣女子說這玉簡里「有無數符文禁制的用法」,「只是其中雜亂無章,良莠不齊」,通過這兩個條件,陳晴朗就知道,這可能是某個有符文收藏癖的家伙搞出來的東西。這玉簡就像是一個淘寶網站,里面籠絡盡天下各種店鋪,店鋪中的符文有好有壞,有真有假,但只要用心去找,定能淘到合乎心意的寶貝。
古時行走江湖的道人方士,一般還都懂些克制陰物煞氣的符文禁制,可知克制陰物的符法,在修道界中應該很普遍,所以不需多想,就知這玉簡中必有此類符篆。
陳晴朗心情稍定,頭腦一清,立刻想起另外一樁事情來……
那就是在公園里被打的事情。
陳晴朗做人的準則之一,就是有恩必謝,有仇必報,來而不往非禮也,加倍還之才可罷休。
對方揍了自己一頓,送了自己一份大禮,讓自己踏上了修行之路,自己若是沒點表示,那可真是「白眼太郎」了。
不過怎麼找到這個人,倒是一件麻煩事。
陳晴朗的眉頭皺起,臉上一點喜氣兒都沒有。
「哎,事情都過去了,你也教訓了他們一頓,而且還得了裴裴的青睞,現在又有本大學姐陪你回家,你那發喪的表情,也可以收一收了吧?」江舒情忍不住用手肘頂了他一下。
每個人在自己喜歡的異性面前,都非常容易得到滿足。這雖然只是一次毫無深意完全不值一提的身體接觸,但依然讓陳晴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遂而想自己可真是夠那個啥的啊。
不過這一開心,腦子反而又靈光了一些。
打自己的人之所以打自己,就是因為自己和江舒情表現得很親近,那麼如果自己一直和江舒情親近下去,那人豈不是會自動出現?而為了讓他出現得更早一些,自己完全可以在這幾天,多纏著點江舒情,順便貼身保護她。畢竟符文那玩意兒也不知道好不好弄,估計要個幾天時間才能成功。那這幾天的空白期,就要有他這張肉符來填補了。
主意打定,陳晴朗心情更好了,像反擊一樣的,故意輕輕回撞了一下江舒情,在江舒情也反擊似的回撞了一下他之後,整個人就都憨笑起來。江舒情忍不住拿眼楮放電似的嗔了他一下︰「你哈士奇啊。」
電流猛的擊中陳晴朗,讓他腿一軟差點摔倒。
這一嗔一瞪,差不多相當于一副十香軟筋散了。
好在陳晴朗定力夠強,不然不知道要干出什麼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