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晴朗並不知道,自己愛慕多年的學姐,會對自己有那麼一些些的好感,同樣並不知道,剛結識數天的淡漠姑娘,被自己無意間沖破了冰封的心房。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普通,就算是成為修道者後也一樣。甚至這幾天還在納悶,為什麼別的人稍微有點際遇,就能立刻風生水起,不僅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還能迎娶白富美。而自己的生活卻仍舊和以前相差仿佛,除了戰斗力增加一點之外,簡直沒有任何讓人感覺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一縷仙緣給了自己,等于是一種揮霍浪費吧?
他坐在沙發上嘆著氣,手上在不停地畫著一個一個的符文。
這是一道符盤禁制,類別是防御反吞噬,由最低兩級的清風秘文(等同于現世蝕文)和山河雲篆(相當于太古雷文)構成,能夠抵消高等級符篆對自己的一點反吞噬力,至于能抵消多少,真不好說。甚至連這道禁制能不能應用于赤烏射星盤,都不知道。
他現在正在練習,並且已經練習了不少的時間。禁制難創難改,但好學,因為就是一個符文一個符文按順序排列,就像0011010010101這樣,只要學會那些符文,就能夠寫出來。不像符篆,眾多符文筆畫構連,連符文線條間的間隔寬窄都要相差仿佛,簡直就是折磨人。
陳晴朗確信自己把這道禁制練會了之後,就把符盤放在桌子上,用之前買的沒用完的符紙和筆墨,將這些符文一一畫好。畫好之後,紙面之上瞬間有些靈氣似的氤氳,這證明禁制畫制成功了。
他按照玉簡里的說法,念動口訣將禁制發動,一連串的符文就瞬間從符紙上月兌離,變成白白一串光字,迅速縮小,最後成為一行微不可觀的小字,螞蟻一般,直接印在符盤之上,消失不見。
其實繪制禁制最好的方式,是用靈氣凌空虛畫,直接打入符盤,但陳晴朗還沒到那個境界,只好先湊和著用這種方式刻入禁制。
禁制一進入符盤,陳晴朗就趕緊將意識投放進去,這一看,立刻傻眼,里面禁制不僅沒多,而且還少了!
他頓時慌了,趕緊仔細辨別剩下的幾道禁制,再根據玉簡里的禁制對比找共同點……但是禁制的符文排列好像毫無順序,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一串亂碼,想找共同點,根本找不到。
他頓時急得抓耳撓腮,深悔自己的魯莽。
可惜現在後悔沒用,他決定先一個個試符盤的功能,看看少的到底是哪個禁制。
他是用最低級的驅邪類符篆試驗,既好畫,又不會產生大的動靜。
符盤能畫符,能發動符,能儲存符,一切的功能好像都還在……
只有最後一個功能陳晴朗沒有試,那就是符篆的威力放大功能。
這對于現在修為低微的他來說,可算是最重要的功能了!
他現在就等于胡亂加插件整瀏覽器,結果不僅沒把新的插件裝上,直接把其他插件也給整掉了。
他不敢再試了,怕直接把符盤給弄成死盤,就像刷機刷成板磚那樣。
惱啊氣啊。
但完全想不到辦法,連自己師父都不會,還能找誰去?
只能靠自己。
于是就坐車到師父那里,把書架上幾十本有關禁制的入門書籍拿出來抱到家里,再把玉簡里收集的禁制當作參考,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專的研究起來。
他覺得自己往常做事要是這麼認真,用不著什麼奇妙的人生際遇,就能輕松完成從一介匹夫到成功人士的偉大逆襲。
等到研究的頭疼眼花昏天暗地,也沒研究出半毛錢有用東西的時候,門被敲響了,打開一看,保安站在門前,笑嘻嘻的道︰「陳先生,有武警同志找您。」
往他身後一看,是早上送自己回來,還給了自己一條特供香煙的王濤王連長。
咦?看來今天晚上,還要和張裴裴一起去執行任務?
一想也是,雖然自己不是張裴裴的真男友,但畢竟是個真道士,在踫到僵尸這種邪乎東西的時候,道士有時候可能比火器更有用。
王濤向保安道謝之後,笑著向陳晴朗道︰「陳先生,晚飯吃了沒?該去執行任務了。」
笑得很曖昧,明顯以為陳晴朗是真把張裴裴拿下了。
陳晴朗也懶得做沒有意義的解釋,就道︰「啊,已經吃過了,現在走吧。」
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這會兒就要去換崗執行任務,總不能說自己沒吃,然後讓人家在這等著,自己先去吃飯吧?
他回屋簡單收拾一下,就跟著王濤去了機動師營地。這次沒有就地換衣服,一個司機把駕駛室讓了出來。
換完衣服下車,幾輛車上的武警同志,都拿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他,看來他這個張裴裴的特召男友,已經成為機動師今天風頭大盛的人物。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準備找輛車的副駕坐下,不去當那出頭鳥。
結果當王濤把他引到一輛車前打開副駕車門時,發現主駕上坐著的竟是張裴裴。
陳晴朗愣了一下︰「怎麼回事兒?」
張裴裴轉頭看他一眼,又迅速將目光投向前方︰「上車。」
陳晴朗轉頭找王濤,這貨已經跑到另一輛副駕坐好,正透過車窗透向他著招呼。
他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心想張裴裴怎麼跑這當司機了?
看看副駕座位上,還放著一把槍,看來張裴裴只是兼職司機,任務還依舊是要執行的。
他提著自己的槍上車,把張裴裴的槍也拿起來,兩把槍一起放在腿上,關上門問她︰「怎麼回事兒?」
張裴裴沒有表情︰「司機拉肚子。」
然後啟動車,跟著前面的隊伍往前開。
陳晴朗看張裴裴兩眼,撓撓頭。
這姑娘雖然依舊沒有表情,可看著又像是有表情,但那表情具體是什麼表情,他一時又說不上來。總之哪里有點不對勁,感覺上有些怪怪的。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算是兩人相處時最正常的狀態,陳晴朗卻如坐針氈,渾身似有痱子在炸,格外的不舒服。
看看張裴裴,再看看駕駛室周圍,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常,他焦躁的不行,坐在那里動來動去,後來念了一會靜心咒,才將情緒平復下去。
當兩人再次來到那個山丘時,陳晴朗肚子就開始餓起來。但也沒辦法,只能先忍著。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今天天上沒有月亮,四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戴著夜視眼鏡,仍舊覺得晦澀不清。
陳晴朗依舊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氣氛,就躺在那里咬著根枯草思索事情。
仍然是符盤和禁制的事情。
思考一會兒,肚子居然咕咕叫起來。他模模肚子,心想自己還是睡覺好了,若是這樣捱到天邊,那真真是痛苦萬分。
剛閉上眼楮,張裴裴就伸手踫了踫他。
陳晴朗下意識的問︰「又肚子痛?」
剛說完就迅速閃身到一邊,急忙道︰「說實話,這種話一點都不露骨,你不準動不動就捅刀。」
張裴裴有點想笑,又有點心尖兒揪揪的,心想自己之前太暴力了,動不動就掏刀子,現在可好,直接把人給嚇成神經質了。
她默默從口袋里掏出一條巧克力遞給陳晴朗︰「我听你肚子響了。」
「士力架?」陳晴朗看著她手里的東西,有些驚奇,「你執行任務還帶這個?」
張裴裴解釋︰「這個東西能快速補充能量,我們執行輪崗小長期任務時,會帶著這個以防不時之需。」
陳晴朗點點頭,能理解。
以前寢室里幾個室友突發奇想去跑步鍛煉身體,要將自己從墮落的地獄拉回到人間的時候,就會在出發時帶上一點巧克力,就是為了在中途補充體力的。
不過後來巧克力全部送給學妹了,因為那幾個貨堅持不到三天就敗下陣來,紛紛嚷嚷著人間雖好,但地獄舒服啊。
想起這幾個室友,陳晴朗還一陣好笑。
他從張裴裴手里接過巧克力,包裝袋上還留著溫熱。
「謝謝啊。」
撕開包裝袋,把巧克力一口填進嘴里,躺到那里,繼續想事情。
沒幾分鐘呢,肚子又響。
沒辦法,現在還沒有到通靈境,體內所有真氣都通過練體將食物練出精華,再通過行氣將精華煉成真氣,再用真氣貫穿竅穴溫養神魂,對食物的消耗很大,這一點點巧克力,根本不頂用。
于是張裴裴又迅速掏出幾條,全部給他。
「帶這麼多?」陳晴朗一邊撕包裝袋一邊問。
張裴裴就轉頭看前方︰「有你的一份兒。」
不敢正面看陳晴朗,怕眼中的羞意露出來。
陳晴朗挺詫異︰「這麼體貼?沒看出來啊。」
張裴裴抿抿嘴不說話,專心致志看前面的情況。
江舒情是知道武警執行任務的一些小特點的,特意叮囑張裴裴把陳晴朗的那份兒補充體力的巧克力也帶上,本來沒有想過用的上,只是拿出來特意體現一**貼的心意。現在用上正好,效果直接猛加雙倍。
餓的時候有人給吃的,真的是很溫暖人心的一件事情。
陳晴朗一直覺得這姑娘對人挺淡漠,現在看來還是挺暖心的嘛。
他也不是個不知冷熱的主兒,把巧克力留下兩塊給張裴裴︰「你也留點,夜里餓了吃。」
張裴裴搖頭︰「不用,我夜里一般不餓。」
陳晴朗把東西直接塞她口袋里︰「還怕胖啊?」
張裴裴練功也是需要行氣的,自然也不會留多余的熱量在體內,所以她從來不忌吃也不怕吃,但現在有點怕了,男人可不喜歡太胖的女人。
不過看陳晴朗那麼體貼,心里也是高興,就沒再推辭,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心里卻也有點絲絲的甜意。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母親會被那個渣男父親騙到手了,戀愛的感覺,真的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輕易抵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