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裴裴拎著早餐出門,確實是要給唐詩韻送去。
但送早餐背後,自然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
敲響面前的門後,三秒的時間房門就被打開,唐詩韻出現在她的面前,臉上帶著慵懶。
不是luo`睡,身上穿的有睡衣。只是這睡衣倒不像陳晴朗想得那麼性感,很普通保守的款式,沒有任何sexy的元素在里面,和她昨天早晨的媚惑眾生完全不搭。
甚至,當她保持正常的表情和眼神,不故意透露挑逗與誘惑時,平平淡淡的睡衣將魔鬼般的身材籠罩,黑色的長發順直垂下,整張臉干淨素潔,不施粉黛,眼楮又大又亮,像兩泓清泉。這時的她,就有著鄰家女孩般的漂亮和清純。
看到張裴裴站在外面,她揉揉眼楮,頗為意外︰「你是……陳老師的朋友是吧?是不是敲錯門了?」
張裴裴—無—錯—小說居然也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認識她的人看到,肯定大跌眼鏡。
「沒有敲錯門,就是來找你的。或者說……我剛剛從那扇門里走出來。」
張裴裴用手指著近處的房門,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透著挑釁與得意。
唐詩韻看看那扇門,驚訝的問︰「這麼早就來找陳老師?」眉頭微皺,「會打擾他睡覺吧?」
張裴裴有些生氣。
第一是因為眼前這個一會兒嫵媚一會兒清純但無論如何都極為漂亮的女人,根本沒有領會她話中的意思。她才不是一大早來找陳晴朗,她是一直在陳晴朗家里呆了一夜,壓根就沒有離開!一夜,整整一夜哦!
第二是因為……唐詩韻剛才那句話里居然有一絲的責備,仿佛她這麼早過來打擾陳晴朗,是件讓她很不喜歡的事情。仿佛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根本不應該這麼早來打擾別人。
她是誰啊?
她憑什麼?
張裴裴的胸膛氣得起伏不定,然後唐詩韻就很適時的打了個哈欠,胸部高高的挺了起來。
張裴裴往自己胸前看了看,更生氣了,胸大了不起啊。
她就真像一個被激怒的小女孩那樣,非常生氣的道︰「你想錯了,我不是一大早過來打擾陳晴朗,我是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在他家里住了一夜,剛才還在和他一起吃早餐!」
「真的是這樣?」像一個大人在問一個喜歡撒謊絲毫無法讓人信任的小女孩。
唐詩韻對語氣表情的掌控,真是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境界。說這句話時露出的那種成年人對未成年人般的疑惑不信任,讓過來示威的張裴裴幾乎要把肺葉子氣炸。
她真的不是唐詩韻的對手。
「當然是這樣,不信你去問陳晴朗!」張裴裴氣呼呼的道。
這個女人,真的是很可惡啊。
唐詩韻看著她激動的樣子,臉上居然露出歡快的笑容。
「哦,是就是吧。那麼,小妹妹,你現在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
小妹妹?
張裴裴幾乎想把手里的早餐甩到她臉上。
本來是想從容的把早餐給這個唐妲己,在暗示一下自己在陳晴朗這里呆了一夜,好好氣一氣她,讓她明白自己和陳晴朗到底是怎樣的關系。但是現在,想要使出的招術完全胎死月復中。
張裴裴被唐詩韻幾句話就撩拔的怒火攻心,話語之間早已經失了分寸。本來的暗暗示意挑釁,變成了明著的爭風吃醋。
「我過來找你,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再糾纏陳晴朗,你這是在破壞別人的幸福!」要不是張裴裴不太習慣大聲說話,這會兒指定已經歇斯底里了。
唐詩韻看著她臉色漲得通紅,不怎麼大的胸脯居然也在起伏間顯出些曼妙的形狀,心中就覺得人類的這些愛恨情仇,真是很好玩的事情。
不過對于她來說,和一個愚蠢的雌性人類在這里斗嘴,是一件非常浪費時間的事情。
她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我可沒有糾纏陳晴朗,是你自己太多疑了吧?而且,與其過來向別的女人示威,不如好好提升下自己的魅力哦。如果自己不行,把男人管的再嚴,也早晚會有疏忽的時候吧?到時候隨便一個比你強的女人,都能把他的魂魄勾走哦。若是真到了那個地步,再如何氣勢洶洶的去警告別人,也都已經于事無補了吧?小妹妹,你還需要加加油哦!」
然後不等張裴裴暴走,已經「砰」一聲將房門關上。
張裴裴握著食品袋的手都已經骨節發白,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完全叫人無法忍受的憤怒與屈辱。
她甚至都想掉眼淚了。
現在只想回去,讓陳晴朗哄一哄她。
于是她轉過身子,來到另一扇門前,輕輕的敲門。
陳晴朗打開門,就見張裴裴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兩只眼楮紅紅的,小嘴撅的老高,一雙眼楮泛著霧氣的看著她,整個人都好像在說︰我好委屈,快來安慰我。
陳晴朗趕緊把她拉進屋,關上門後問她︰「怎麼了?不就送個早餐麼?怎麼委屈成這樣?」
張裴裴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狐狸精欺負我。」
其實是她主動想去欺負別人來著,沒想到反被別人給欺負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這麼委屈。
陳晴朗有點不相信︰「你去給她送吃的,她還欺負你?不可能吧?她看著不像那種人啊。」
張裴裴更委屈了︰「你還替她說好話!」
聲音里都透出了哭腔,像撒嬌,又像蠻不講理。陳晴朗有點頭疼,也有點頭暈,張裴裴這條冷血美人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蘿莉了?
不過倒挺可愛的哈。
他把她手里的食品袋拿過來放到桌上,推著她到沙發上坐下︰「我不是在替她說好話,只是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詞,就去把她也欺負一回吧?我得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不是?」
張裴裴覺得這地方不能呆了,所有人都欺負自己,寶寶簡直太可憐了。
于是嘴一癟,就想站起來走人。
陳晴朗一把又將她按下去︰「你今天是怎麼了?不會是鬼上身了吧?」
「對,鬼上身了!」張裴裴氣哼哼的道。
陳晴朗覺得張裴裴現在是真好玩兒,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居然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莫名奇妙的就憤怒委屈撒嬌慪氣,面對她的時候,以前自己是她爸爸呢。
不過唐詩韻到底對她干什麼了?怎麼把一個自立自強的大姑娘,變成一個幼稚脆弱的小女孩兒了?
「我去找唐老師問問怎麼回事兒,你先一個人在這里坐著。」
張裴裴卻一把拉住他︰「不準去。」
開玩笑,要是唐詩韻把事情的真相說給陳晴朗听,她還活得下去麼?
陳晴朗莫名奇妙︰「你剛才不是說她欺負你麼?我得去給你報仇啊。」
張裴裴那是求安慰呢,哪是要他去報仇?
見陳晴朗這麼不善解人意,張裴裴簡直委屈X3了。
「反正就是不準去找她!」張裴裴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像個耍賴的小丫頭。
陳晴朗很無奈︰「不找她,怎麼把事情弄清楚呢。」
張裴裴又道︰「也不準把事情弄清楚!」
陳晴朗覺得她該吃藥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怎麼行?你都委屈成這樣了。」
「那也不準把事情弄清楚!」
陳晴朗徹底無語︰「好吧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然後就見張裴裴依然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那眼神就差說,你快哄我啊你快哄我啊你快哄我啊。
張裴裴要真是個小女孩,陳晴朗下意識的就哄了,但面對這樣一個大姑娘,他是真沒有想到要去那樣做。
不僅如此,還教育她︰「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溝通,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出來,想讓我做什麼,你也明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不知道,我怎麼去做?對不對?這樣是很容易出問題的……」巴啦巴啦巴啦一堆。
這其實也算是職業病了。
張裴裴在五分鐘前還幸福的不行,這會兒已經覺得悲苦的要死。
偏偏陳晴朗嗦完,還問一句︰「裴裴,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一臉求贊同的樣子。
對個頭啊!
張裴裴忽然覺得這張臉很欠抽,不想再搭理他,就想還是把這些有關禁制的書搬到自己家里,一個人默默的研究吧。
私人的事情是私人的事情,工作還是要干的,畢竟研究禁制是為了讓陳晴朗有更強的戰斗力,以更快更好的將僵尸除掉。不要讓自己的情緒影響自己的工作,這是每一個武警戰士都應努力做到的。
再傷心,也不能把「為人民服務」的重任給忘了。
陳晴朗看她突然起身收拾書籍,就問︰「你等會兒不是還要接著研究麼?收起來干什麼?」
張裴裴懶得說話,一本一本一摞一摞的堆到一起,收拾完之後問陳晴朗︰「你們家有麻袋嗎?」。
陳晴朗明白了,這是要把書搬走。
只要不罷工就成。
陳晴朗立刻到處找袋子,可能因為太積極了,讓張裴裴有一種他在送霉神的感覺,于是這個火啊,就有點壓制不住了。
「陳晴朗,你是不是討厭我?」她握著拳頭問。
陳晴朗頭都不回︰「我討厭你干嗎,我又沒病。」
「那我要走,你這麼高興!」
「我有高興麼?」陳晴朗回頭看她。
「有。」
「沒有吧?」
「就有。」
「肯定沒有。」
「我說有就有。」
女人……真是麻煩。
以前……張裴裴明明沒有這麼煩人的。
陳晴朗很頭痛,干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行行行,有了好吧?」
「陳晴朗,你居然討厭我!」
完了,之前在唐詩韻那里受的委屈、羞辱、蔑視,加上之後沒有得到及時的安慰,再加上現在這句話,徹底把情緒引發了。
張裴裴蹲到地上,膝蓋抱在懷里,頭往雙腿間一埋,就開始嗚嗚嗚哭起來。
這在她而言,可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陳晴朗越發覺得不對勁了,拿出符盤畫張驅邪符篆,往張裴裴身上一打,還嚷道︰「陰魂惡鬼,通通退散!」
然後張裴裴哭的就更傷心了……
陳晴朗一臉懵逼的蹲在她跟前,就那麼一臉郁悶的看著她哭。
這究竟是怎麼了呢?
窗外太陽越升越高,陽光透過窗口灑進來,輕輕鋪在兩人的身上,女生在哭,男生在愁,兩人的影子被拉長,一直延伸到牆角,然後變得彎曲。
風透過窗口吹進來,兩人的衣裳微微擺動。
雖然有哭聲,一切卻顯得那麼靜謐。
就像校園的盛夏一樣。
多麼美好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