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糖可以騙到小妹妹,也可以騙到大姐姐。
前者是因為喜歡糖,後者是因為喜歡你。
漂亮話可以騙到小蘿莉,也可以騙到大姑娘。
前者是因為傻,後者是因為愛。
陳晴朗簡單的一個文字游戲,就讓張裴裴整個心都融掉,一個早上,都精神煥發,前幾天的疲憊,徹底不見。
兩人在小區門口分開時,輕輕擁抱一下,雖是最簡單的身體接觸,卻讓兩個人都心生歡喜。
這就是愛啊。
這世界上,萬物相生相克,相對相背,有天,就有地,有水,就有火,有沙漠,就有綠洲,有愛,就有恨。
愛有多濃,恨就可以有多深。
陳晴朗到學校看到唐詩韻的時候,對方眼中流露出的恨意,讓他簡直不寒而栗。
一整個上午—無—錯—小說,唐詩韻都用那種宛若刀子般的目光盯著陳晴朗,陳晴朗頭一次在寫教案時,會把解題步驟和答案都弄得一團糟糕。
快到吃中午飯時,陳晴朗終于頂不住了。
「詩韻,這事兒不能全怪我。人跟人之間的信任,是一點一點建立的,人跟人之間的信任,也是一點一點被摧毀的,我現在沒有辦法完全信任你,自然要施出一點手段自保。但我只是禁錮你的法力,卻並未想過要傷害你。日後我可以重新信任你的時候,自然會把鎮法丹的藥效解除,你老是用這麼仇恨的眼光看著我,我得什麼時候才敢給你解除藥效啊?」
唐詩韻冷笑,還是那一句︰「我不稀罕。」
「我稀罕啊。」陳晴朗真心的道,「我還是希望我們兩個能快速獲得彼此間的信任,心里始終橫著一根刺的感覺可並不好受。恨是沒有意義的,愛,愛才可以化解一切。」
「別在我面前耍貧嘴,我可不是那些好哄騙的傻姑娘。」唐詩韻咬著牙齒道。
陳晴朗嘆了口氣,耐心的道︰「這件事情責任全在我麼?我不是推卸責任啊,我就是想把這件事情捋一捋,讓咱們的念頭能夠都通達一下。」
瞅瞅周圍老師都在專心做事,沒人注意這邊,就繼續說下去,但聲音放小了,「你的妖丹,不是我要奪的,是那個紅衣姐姐下的手,跟我完全沒關系。我那天被人錯勾了魂,你那天被人強奪了丹,說到底,都是受害者,要報仇,應該去找那幫陰司,恩怨分明,對吧?你想奪回妖丹,我能理解,但你要我性命,我就沒有辦法接受了。我雖然不是壞人,但也沒有聖母到腦殘的境地,無論如何,如果有人要殺我,不管何種緣由,我都沒有辦法不耿耿于懷。而且後來你又找那個妖精姐姐過來,非要奪我性命……這就讓我更沒有辦法接受。我要是不對你做點什麼,那才是極其不正常的吧?」
「我什麼時候非要奪你性命了?」
「開玩笑,唐清純那天晚上說的一句話我可清楚記得,她跟我說,我的意志力很強,是個人才,但是死了的人才又有什麼用呢?」陳晴朗看著她,「我又不是傻子,還能听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詩韻頓時郁悶,這個清純姐,沒事那麼多廢話干什麼……
她暫時想不出話來反駁,干脆就忽略掉。
「不管什麼原因,你禁錮了我的法力,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接受。」
陳晴朗不爽︰「這你就有點不講道理了,是你先要奪我性命在先的。」
「我奪了麼?」
「那是因為我師父有先見之明,要不然我早就死在你肚皮上面了。」陳晴朗現在想起這個,還有點汗毛倒豎呢。
「既然這樣,咱們就是生死仇敵。既然是生死仇敵,你和我說這些廢話又有什麼用?」唐詩韻冷冷的問。
陳晴朗瞬間懵逼。
搞了半天,自己還是有聖母病啊。
「那行,我不說了,但是你別再用那種目光看我,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打起女人來可是毫不手軟的。」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唐詩韻大聲道。
但奇怪的是,這話讓人听著有點像賭氣的感覺,就像夫妻吵架,丈夫火氣上來,作勢要打人,妻子多半會來一句,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不過陳晴朗沒听出來,他這會兒很郁悶。
因為那些老師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還有一個年長些的女老師叮囑︰「可不能欺負女孩子啊。」
陳晴朗就納悶了,這到底誰欺負誰啊?這狐狸精完全就是不講道理嘛。還仗著自己不會打她,故意說這種氣人話。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唐詩韻一直跟著他,一雙大眼楮使勁瞪,也不嫌酸。
他打好飯找了個空位坐下,唐詩韻就立刻坐在了對面。也不動筷子,就那麼死死瞪著他。
陳晴朗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非崩潰了不可。
「唐詩韻,你這樣有意思麼?」陳晴朗放下筷子問她。
唐詩韻居然笑了起來︰「你越痛苦,我越痛快。」
「這件事情最根本的責任在你,不是在我,你好歹也是一個修道者,眼界能不能開闊一點,恩怨能不能分明一點,是非能不能辨清一點?你殺我的時候,心安理得,我只是禁錮了一下你的法力,你就沒完沒了。早知道你這麼小心眼,我就直接干掉你了,省得你在這里拿我痛苦當痛快,我特麼圖什麼啊?」陳晴朗是真有點生氣了,「不就圖你可以繼續修煉下去,這件事情盡量能夠和平解決麼?你特麼別把好心當驢肝肺成不成?」
「那我問你,清純姐去害你時,我是不是中途敲門了?」唐詩韻有些不服氣的問。
陳晴朗沒好氣的道︰「敲門特麼頂個屁用啊?要不是我師父傳了我靜心的咒語,你就算把門敲碎,也半點用沒有好麼?」
唐詩韻生氣的道︰「敲門沒用我還會再敲麼?我直接就沖進去了!」
「那你怎麼沒沖?」
「廢話,你們在里面斗法,我跑進去干什麼?反正如果你斗法失敗,我肯定會沖進去救你的。只是事情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而已。就像那晚我弄碎你的玉佩,因為你師父的後招沒有使出法力,所以你就覺得如果不是你師父有先見之明,你肯定就已經死了。但你就怎麼知道,如果沒有你師父的後招,你就一定會死呢?」
陳晴朗道︰「這不理所當然的麼?你特麼又不會對我一見鐘情,奪了我妖丹吸了我精氣把我順手干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你……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唐詩韻氣得不輕。
她本來就是個心氣兒高的,根本沒想解釋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就是忍不住,居然解釋了那麼一大堆,下意識為自己開月兌,證明就算沒有種種意外,自己也肯定不會殺了他。可惜這家伙不知好歹,非覺得自己要殺他似的……既然這樣,她也懶得再說什麼了。
陳晴朗則是敲了敲桌子︰「瞅瞅,這是正經談事情的態度麼?什麼叫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這特麼不是不負責任的表現麼?」
「你……」唐詩韻真是惱得說不出話,「反正我就跟你說一句,就算你師父沒有偷偷給你打入什麼禁制,我照樣不會殺掉你!」
「怎麼證明呢?」陳晴朗問。
唐詩韻一拍桌子︰「證明個毛啊證明,你丫愛信不信。」
「嗯,我不信。」陳晴朗說完,低頭吃飯。
唐詩韻咬牙切齒︰「你就是一混蛋!」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表現,重新做人,只有真實發生的事情,才能證明一些東西,沒有發生的……想象力既不能定罪也不能立功的啊姑娘。」陳晴朗開始扒拉飯了。
唐詩韻氣鼓鼓的瞪著他,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然後陳晴朗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看她︰「唐詩韻,你奪取妖丹的方法,有幾種?」
「一種,怎麼了?」
「那這一種方法,能夠在奪走我妖丹的同時,又不傷我性命麼?」陳晴朗問。
唐詩韻︰「能……奪一半,留一半。」
妖丹進入人體,會與人體開始融合——這也是陳晴朗會產生狐化現象的原因——與人的精血陽氣緊緊相連,如果把妖丹全部吸出來,妖丹就會把相連著的精血陽氣一起帶出來。妖丹太強大了,陳晴朗的精血陽氣相比則太弱,除非陳晴朗修為提高到一定程度,至少體內的精血要比妖丹強,這樣自身精氣才能佔據主動,可以主動吸附妖丹,也可以隨時切斷,否則,就是妖丹吸附精血,精血完全沒有自主的權利。
妖丹離體,又沒有辦法使妖丹與自身精血陽氣之間的連接切斷,那陳晴朗必死無疑。
以唐詩韻如今的修為和神通的等階,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吸回一半,直接切斷妖丹,這樣剩下的妖丹和精血陽氣就會一同留在陳晴朗的體內。
「那麼我再問你……你有可能會為了保全我的性命,而寧願只奪回一半的妖丹麼?」
「我……」
「你不用回答,不然大家都會尷尬。」陳晴朗只給她機會說出一個字,就立刻打斷了她︰「看,一切都很明白。就算你不想殺我,你也終歸要殺了我……」
「如果我說,我真的有可能寧願不要那半顆妖丹,也會保全你的性命,你會信麼?」唐詩韻認真的問。
陳晴朗搖頭︰「我又不傻。」
低頭又開始吃飯。
「吃吃吃,吃死你!」唐詩韻一拍桌子,氣鼓鼓的走了。
沒有人一直用那種刀子般的目光盯著,陳晴朗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
一邊吃,一邊嘀咕︰「寧願只要一半妖丹也要保全我的性命?當我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