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我和你關系可沒好到那份兒上,這一聲姐我可不敢當,你還是叫我李校長吧。」李青瓷不假辭色的道。
陳晴朗臉皮厚︰「青瓷姐,赤烏射星盤呢?」
李青瓷無奈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進入小區︰「跟我來。」
陳晴朗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車,想著大夜半應該不會有交警來貼罰單吧?
不過想想擋風玻璃上那些特殊地方的通行證,想來不會有哪個交警這麼不開眼。
陳晴朗充分利用了特權,不去管車了,趕緊跟在李青瓷身後進了小區。
當風吹過的時候,有些許酒味傳來。
陳晴朗這才明白,李青瓷不是準備出去,而是原本就應該在外面,接到他的電話才又趕回來的。
只是沒想到李青瓷居然也會混酒吧。
跟著李青瓷到了W@她的家里後,李青瓷順手從風衣口袋掏出赤烏射星盤︰「給你。」然後把風衣月兌下掛在衣架上,直接走進了臥室。
陳晴朗知道這是在給他和唐詩韻制造聊天的空間,于是就把客廳窗戶關緊,點燃三根線香,把符盤放進三根線香中間。
接著神識進入符盤,瞬間就感受到另外一道神識的存在。
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起︰「晴朗,是你麼?!」
然後一團青煙從符盤中透出,唐詩韻的神魂已經出現在客廳里。
陳晴朗神識退出符盤,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詩韻。神魂較之前有了一些變化,軀體的輪廓清晰了一些,面部容顏也更加真實。
「晴朗,你怎麼來了?」唐詩韻又驚又喜的看著他。
陳晴朗看著唐詩韻,問她︰「在射星盤里面,看不到也听不到,一定很悶吧?」
唐詩韻使勁點頭︰「都快悶死了,有時候想出來找青瓷姐說話,但又不知道是白天黑夜,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周圍有沒有人。所以只能硬生生忍著,就怕出來會踫到什麼意外。晚上青瓷姐想找我說話,也是沒有辦法,她的神識不能進入符盤,不然會受到禁制的攻擊,但是說話我又听不到,完全沒有辦法交流。就這樣,直到有一次符盤里還有一大半血沒吸收完,但感覺到青瓷姐又往符盤里滴血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是青瓷想見我,所以才敢壯著膽子出來。然後我們就達成了共識,以後她想見我,就直接往符盤里滴血就可以了。」
「符盤里的功法叫做「浣血照月法」,需要有月光的配合,才能產生一定的作用。你在那種情況下出來,會直接被月光灼散的吧?」陳晴朗道。
唐詩韻解釋︰「青瓷姐要想見我,肯定不會在月光下的啊。不過那血也就浪費了……可是我在符盤里面,只對靈氣靈血一類有感覺,她又不能對著符盤用靈氣,不然會被攻擊,所以暫時只能這樣啊……不過等我以後修為強大了,能夠慢慢的和符盤融為一體,就可以感知外界的一切了。」
那肯定是需要很久很久很久的吧?
唐詩韻肯定也不願意為了給自己解悶,就整天讓李青瓷放血,所以她大部分時候,還是只能處于一種封閉卻無聊的狀態吧?
陳晴朗在想,如果給自己縛上一層漆黑的鐵皮,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能一個人這樣長久的孤單下去,自己能夠忍受得了多久呢?
大家都覺得唐詩韻能夠以神魂的方式繼續生活下去,肯定是極幸福的事情,可是若要在享受到真正的幸福之前,先需要忍受幾百年非人般的痛苦,又有誰願意去忍受呢?
陳晴朗一直覺得自己願意拿出赤烏射星盤,已經是對唐詩韻極大的愛護,可是這個時候,卻不僅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有真心的去想過唐詩韻的感受麼?自己不過是喜歡那種為他人付出的偉大感覺,所以才不自覺的做出的這種巨大的犧牲吧?
而且自己又犧牲了什麼呢?
將符盤送出去,但卻在里面下了「生人勿用」類的禁制,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活人可以使用。這真的算是「送」麼?
陳晴朗之前沒有想到過這些,他一直以為覺得自己很偉大,現在想想,人有的時候真是齷齪,即使是自願的去做一些顯得偉大的事情,但目的可能僅僅也只是為了讓自己顯得偉大而已,而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又都從不懷疑這偉大的真實性與復雜性,這真是一件叫人感到沮喪與害怕的事情。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唐詩韻問。
陳晴朗搖搖頭,甩月兌繁雜的思緒︰「沒想什麼,就是覺得你現在有點可憐。」
唐詩韻先是笑了一下,然後作楚楚可憐狀︰「那公子可要時常來看奴家。」
陳晴朗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我以後會常來看你的。」
「真的?」唐詩韻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陳晴朗真的答應了。當然,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玩笑,每一句玩笑里面,都有著一部分真實的存在。
陳晴朗點點頭︰「你現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總歸是難辭其咎,時常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
「你不是說了嘛,你信因果。有這樣的果,自然就有造成這果的因。因果向來牽連復雜,哪又只能只怪你一個人?」
「我當然不會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但該我背負的,我自然也不會推給別人。」
想了想,覺得說這些會讓氣氛變得凝重,就直接開門見山︰「我突破到通靈境了。」
唐詩韻高興︰「真的,那太好了,恭喜你!」
「然後呢,我在生魂里,找到了那天晚上的記憶。」陳晴朗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眼楮。
唐詩韻不解︰「那天晚上的記憶?哪天晚上的記憶?」
「就是你想要奪我……不對,是想要取回你妖丹的那個晚上。」陳晴朗道。
唐詩韻的表情頓時扭捏起來︰「哦……然……然後呢……」
「我之前確實誤會你了,你當時的那些碎碎叨叨的嘀咕我都听到了,你確實沒想要我的命來著。」陳晴朗道,「我還因為這個芥蒂,用丹藥封了你的修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你也不會死了。」
唐詩韻當初念叨過什麼,連她自己都忘了。見陳晴朗這樣自責,她心里並不好受。
「哎呀,你不要這個樣子了。我本來一個人呆在射星盤里就悶的要死,你一來就這樣愁眉苦臉的,搞得我心情一點都不好了。」
陳晴朗這才發現自己又不知不覺把氣氛往凝重的方向帶了,于是道︰「那好吧,那聊點其他的。」
「聊什麼呢?」唐詩韻問。
陳晴朗道︰「你悶了那麼久,肯定已經憋壞了。我今天過來就負責聆听,你一個人說就可以了。」
唐詩韻促狹的道︰「我可是能說很久的,你確定你能在這里呆那麼久?」
「呆到天亮都沒事兒。」
「張裴裴不查崗?」唐詩韻笑問。
陳晴朗聳聳肩︰「我又沒干什麼。」
「那你想干什麼?」唐詩韻一臉的挑逗。
陳晴朗又想起那銷魂蝕骨的感覺,一時之間有些口干舌燥︰「我就算想干什麼也干不成啊。」
「為什麼?」
「你現在是陰魂啊。」
「人鬼情未了看過麼?」唐詩韻問。
陳晴朗詫異︰「不科學吧?」
「等到我修為有了長進,就可以了啊?而且,你現在不是可以靈魂出殼麼?同類之間,怎麼樣都可以的啊。」唐詩韻笑嘻嘻的道。
陳晴朗居然有躍躍欲試的念頭,之前沒有體會到那種感覺還就罷了,一旦體驗到了那種感覺是怎麼回事兒,就立刻變得有些容易蠢蠢欲動了。
「真心動了?」唐詩韻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驚喜得無以復加,不過還是及時提醒︰「不過現在還不可以,我修為太低了,身體輪廓都不清晰,至少也要達到清澈剔透的地步時,才能變化出正常的身體。」唐詩韻為了讓李青瓷少出點血,之前一直在很克制的汲取靈血,早知道陳晴朗今天會過來,就吸得多一點了。
以現在的修為,連魂力都沒有多少,出現在別人的面前時,只能以這種類似一團青煙的方式。只有神魂徹底純淨的時候,才擁有自由變化的能力。到時候,才可以變得像一個真人一樣。兩個靈魂接觸時,也才能感受到真正的人一樣的觸感。
陳晴朗無恥的否認︰「我可沒有心動。」
「那你剛才咽口水干什麼?難道是渴啊?」唐詩韻沒好氣的道。
陳晴朗尷尬︰「今天是個意外……主要是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所以有些沖動……」
唐詩韻大著膽子︰「和我那個的感覺……很舒服吧?」
可能是因為一直要呆在射星盤里悶得慌,加上和陳晴朗不能經常見面,所以唐詩韻努力讓自己放開,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給陳晴朗留下深刻的印象。
至少要讓兩人不能見面的時候,能夠讓他時常回想起自己。
今天晚上他回去,肯定要睡不著覺了吧?
「那個,線香快燒完了,你要不先回符盤,我過幾天再來看你。」陳晴朗一般情況下屬于遇弱就強遇強就弱的類型,踫上這種作風非常大膽的妖精,真的是招架不住。
唐詩韻看了一眼身周的線香,道︰「下次記得多帶一點,這還沒說幾句話呢,一點勁都沒有。」
「好好好,下次一定多帶幾根。」
「我會盡快修煉的,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兩個就可以……你懂的。」唐詩韻朝他拋了個媚眼,轉身投入了射星盤中。
陳晴朗立刻長出一口氣,幸虧唐詩韻現在是個陰魂,她要是有實體,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她吃了。
「不要臉。」這時李青瓷從臥室里出來,一臉鄙視的看著他。
陳晴朗看著她妙曼的身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以前沒這麼饑渴的,都怪唐詩韻,無論是在回憶里還是在剛才,都是那麼勾人。
「我剛才表現得很純情的好吧?青瓷姐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要不是詩韻現在是個陰魂,你剛才肯定就忍不住撲上去了吧?」李青瓷走過來,收起符盤,「話說完了就趕緊走吧,坐在這里等著吃宵夜啊?」
「是得走了。」
再不走,說不定真想留下來吃宵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