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急事,說吧。」陳晴朗耐著性子道。
江思語往屋里瞅了瞅,立刻看見地上一堆衣物,還有床上凌亂的被子,以及床沿那靜止了搖擺的文胸。
她能想象到剛才這里面發生了怎樣的激戰,也知道陳晴朗現在肯定是忍著一肚子火,打擾人家干正事是不好的,雖然陳晴朗干的不是正事兒,但火氣肯定比干正事兒時被人打擾還要濃烈。
江思語是個會設身處地為人著想的,一般不喜歡去厭煩人家,所以她現在心里其實挺不好意思的,但又忍不住的感到高興。
甚至還道︰「事情挺復雜的,我能進去說麼?」
「長話短說。」陳晴朗伸出一只胳膊抵住了門框,態度非常明確和強硬。
江思語有些為難︰「不能被別人听到。」
陳晴朗仔細看了她兩眼,江思語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陳晴朗長長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內的煩躁,轉身回屋︰「進來吧。」
「謝謝老師。」江思語偷偷竊喜的抿嘴笑笑,跟著陳晴朗走進了房間。
房間里溫度很高,似乎還殘留著曖昧的汗味,陳晴朗沒去管月兌在地上的衣物,大馬金刀往床上一坐︰「說吧,到底什麼事兒。」
江思語左右瞅瞅,沒見到有其他的人,眼楮看向衛生間,心里頓時明了。
看來是躲在那里了。
因為窗戶關著窗簾閉著,房間里昏暗且不透氣,江思語覺得有些不自在,空氣中殘留的灼熱也讓她臉紅心跳。
特別是陳晴朗現在只穿著一條褲衩,更是讓她不敢抬頭。
「老師,你是古武者是吧?」江思語輕聲問。
陳晴朗含糊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江思語雙手絞著衣角︰「那……老師能教我武功麼?」
「嗯?」陳晴朗疑惑的打量著她,「教你武功?」
江思語使勁點頭,問︰「可以麼?」
「那個林楓不是也會武功麼,讓他教你也可以啊。」陳晴朗道。
江思語搖頭︰「他的武功肯定不如你,我才不想讓他教。而且我和他關系又不是多好,他也不見得會答應。畢竟這種東西,不能隨便外傳的。」
陳晴朗一攤手︰「對嘛,這種東西,不能隨便外傳的嘛!」
「可是……如果我不會武功,生命就沒有辦法得到保障啊。」江思語可憐巴巴的道。
陳晴朗納悶︰「怎麼說?」
「我爸爸去世了,家里就我一個女孩,他把公司什麼的都交給我,但是虎視耽耽的人卻很多。如果他們不能通過正常的途徑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會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雖然爸爸留下了一些保護我的人,但防賊一時不能防賊一世,他們總有保護不到我的時候,也總有要離開的時候,我自己總得有點自保的手段,不然很容易就會被那些狼子野心之輩給害了。萬一有倒戈之輩,我怕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冒昧的求老師教我武功的。」江思語低著頭,情緒黯然的道,「我也是沒有辦法。」
陳晴朗有些理解不了︰「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什麼的,沒那麼隨便吧?而且有些東西,不是把人殺掉,就能得到的。很多東西都要有正規的程序,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有些……嗯?」
「這個社會,沒有老師想得那麼簡單的。」江思語嘆著氣道。
陳晴朗想笑︰「你一個小孩子,是不是把社會想得也太危險太復雜太黑暗了?」
「老師是古武者,應該知道江湖事江湖了的規矩。我們家現在雖然沒有古武者,但以前也是江湖豪門,嚴格來說,也算是古武家族。江湖人做事,沒那麼講規矩,為了錢財名利,殺人放火不算什麼。只要不傷及無辜,警察又不管這些,我身處這樣的環境,還能把社會想得多簡單多光明多安全麼?」江思語無奈的道。
「等等……」陳晴朗眉頭緊皺,「警察……不管古武者的事情?就跟古代一樣,只要不傷及無辜,或者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官府和江湖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江思語瞪大了眼楮︰「老師,你到底是不是古武者啊?」
「不是。」陳晴朗道。
「……」江思語立刻扮可憐,「老師,我沒有鄙視你的意思……不過按照常理來說,一般江湖中人,應該都知道這個的啊。」
陳晴朗不跟她解釋這個,正色道︰「練武嘛,是個以年來論的事情,我就算現在教你了,短時間內你依然無法自保啊。而且現在這社會,熱武器比武功什麼好使多了。你有那個時間練武,還不如去練練槍法之類。或許那個對你更有用一些。」
「可以槍法武功一起練啊。而且練了武,眼明手快,對槍法的進步也有很大的幫助吧?」江思語思索著道,「再說,技多不壓身,多一門本事,總比少一門本事好。老師,你說對吧?」
陳晴朗笑呵呵的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為什麼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教你武功呢?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也沒有那麼偉大,對吧?」開玩笑,他現在躲她還來不及,才不會上趕著去當她師父呢,那是自尋死路。
少女的心總是容易幻想又幻滅,真正如嬌女敕的花瓣一樣,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陳晴朗這話,本意就在傷人,殺傷力格外大。對于一個懷春的少女來說,這已經不是狂風驟雨,是直襲花蕊而來的冰雹。
江思語從心尖揪緊窒息,到鼻子發酸泛淚,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的神情猶如房間里的昏沉一樣黯淡,同時又帶著一種寒風吹裂皮膚的淒慘。
「老師,我知道了。」江思語聲音有點微顫。
她低著頭,慢慢轉身,心里的沉重致使動作也變得緩慢,陳晴朗在她轉身的時間里,腦子里已經飛過了無數的思緒。
這時衛生間里,卻突然傳來張裴裴的聲音︰「晴朗,收下她吧。」
「啊?」陳晴朗覺著,裴裴這心腸也太軟些了吧?比他都軟啊。
江思語的身體也是驟然靜止,但沒有敢轉身,害怕看到的是陳晴朗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她的雙手徹底絞在一起,靜靜的等著陳晴朗的宣判。
「她本來就是你的學生,你現在收她為徒,就當是在文化課之外,再教她一些其他的東西好了。江湖凶險,人多好辦事。」張裴裴的聲音繼續傳來。
之前宋梵音跟陳晴朗說過,沒事多收幾個徒弟,陳晴朗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也知道師父定然有她的用意。所以收江思語為徒,其實並不為難,為難的是,這小姑娘對他動了心啊。
張裴裴和江舒情這對姐妹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要是再來一個未成年女徒弟搗亂,那他還活不活了?
心太軟其實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無論是傷害別人還是被別人傷害,都會讓自己心里不痛快。
陳晴朗剛才說出那樣沒心沒肺的話,已經是非常糾結,若是收了江思語為徒,那種話就再難說出口。師父跟學校的老師還有點區別,需要對自己的徒弟加倍關愛呵護,到那時拒絕起來,更得講究方法,陳晴朗哪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所以他現在真的特別為難。
江思語的肩膀已經抖動起來︰「老師,再見。」
陳晴朗張張嘴,想喊住她,但聲音卡在喉嚨里,根本出不來。等到快要出來的時候,衛生間的門卻突然打開了。張裴裴將被單披在身上,頭發凌亂的走出來。
「晴朗,你到底在糾結什麼,這小女孩一看就聰明,學東西肯定很快,有這樣的好苗子不收,你傻啊?」張裴裴氣沖沖的道。
她小的時候流落街頭,獨自面對所有風雨,懂得那種孤苦無依,所有事情都要靠自己的淒楚。
所以她現在很同情江思語,讓她有一種保護她的。
江思語這時轉頭朝她這里看過來,那臉上無聲流下的淚,讓她更是覺得心疼。
「你要是不收,我可收了啊!」張裴裴道。
陳晴朗眼楮一亮,這樣好,既幫助了江思語,又能避免自己和她有太多接觸,雖然無論誰教,教的都還是他那一套東西,但這關系一轉換,有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好,那你就收她為徒吧。」陳晴朗神情變得輕松。
江思語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過來找陳晴朗拜師,其實最主要還是下意識的想和陳晴朗親近,至于學武功,雖然很重要,但其實又沒那麼重要。畢竟還是小女孩,那些巨額的財富或者周遭潛伏的危險,對她來說,並不及一場浪漫的愛情。
現在要拜張裴裴為師,她感覺怪怪的,在她心里來說,這個女人算是她的情敵,但以後要跟著她學東西,要叫她師父,要尊重她,听她的話,怎麼想怎麼覺得別扭。
不過有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就跟話趕話一樣,趕到這個份兒上,那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
「謝謝師父。」江思語神情復雜的道。
張裴裴沒想那麼多,而是沖陳晴朗叫︰「還不趕緊把衣服穿上?耍流氓啊?」
陳晴朗故意不穿衣服,也有讓江思語受不了趕緊離開的想法,他又不是怪蜀黍,可沒有在小女孩面前赤身**的變態習慣。
江思語知情識趣的退出了房間,陳晴朗和張裴裴都快速的穿上衣服。
「人家那麼可憐,你居然都不為所動,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鐵石心腸啊?」穿好衣服,張裴裴問陳晴朗。
陳晴朗苦笑︰「我這麼大魅力,怕人家不是單純的拜師那麼簡單啊。」
「……」張裴裴一拍腿,「剛才光同情她了!」
「沒事兒,這娃的戰斗力連0.5鵝都沒有,對你對我都沒有任何威脅。」
張裴裴在這事兒上不能不慎重︰「要不……跟她說剛才我是開玩笑的?」
陳晴朗嫌棄的看著她︰「這事兒你都能干的出來?」
「……」張裴裴閉上眼,有種無奈的感覺。
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