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瓷之所以去機場接陳晴朗,為的就是唐詩韻,她也是有俗務的人,沒時間陪著陳晴朗他們瞎轉。
所以出了江南人家後,李青瓷就直接找陳晴朗要符盤。
現在的唐詩韻已經不需要赤烏射星盤的闢護,也不再需要通過這個法器,用血養的方式壯大神魂,因此現在這個符盤給不給李青瓷已經不重要,她想見唐詩韻,隨時都可以見到。
只是現在他不方便將唐詩韻的情況說給李青瓷听,因為一提到唐詩韻的名字,張裴裴一定會炸鍋,在知道了唐詩韻現在能來去自如而且神魂已經能化為實體的情況後,也肯定會更沒有安全感,陳晴朗現在最要緊的是處理好張裴裴和江舒情之間的事情,這個時候不能讓她們心里有任何的不舒服,唐詩韻曾經是他的女朋友,還和他同居,並因此張裴裴還被分手,江舒情和張裴裴對她那是極不待見,這時說出這個名字,以及此時唐詩韻的具體情況,形勢會變得非常嚴峻。
畢竟他的第一次就是交給了唐詩韻,而唐詩韻也是唯一一個和他發生過關系的女人,這樣的情況,張裴裴是非常忌諱忌妒和忌憚的,如果現在的唐詩韻恢復了能與他發生關系的能力,恐怕張裴裴要一天二十四小時把他拴在褲腰帶上了。
因此,他直接沒有廢話的將符盤交給了李青瓷。
李青瓷並沒有把赤烏射星盤簡單的當作一件法器,因為現在這是唐詩韻的住所,是她靈魂唯一能安定的所在,也是她日後成長唯一的溫房,有朝一日,她還會成為器靈,和赤烏射星盤更加緊密的聯系在一起。這個符盤,幾乎就等同是唐詩韻自己。
陳晴朗此時對赤烏射星盤所表現出的滿不在乎,沒有一分不舍,這讓李青瓷覺得很不舒服,咬牙罵了句「薄情寡性的白眼狼」,然後便轉身上了車,迅速啟動打火,一騎絕塵。
陳晴朗已經習慣了李青瓷對他的這種態度,反正在這女妖精心里,他已經被徹底打上渣男的標簽,而且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抹去。
不過他也不在乎,李青瓷對他來說就是路人一般的存在,她愛怎麼想怎麼想,陳晴朗無所謂。
陳晴朗現在要去拿傳送陣冊,而傳送陣冊就在趙映雪家里,所以幾人直接去了那里。
到家的時候,趙映雪看到客廳里的家具都被堆到了牆邊,立刻就是一愣︰「怎麼回事兒?進賊了?」她昨天晚上從東京回來,直接被張裴裴接到了自己的住所,從她離開之後,這是第一次回家。
陳晴朗趕忙道︰「不是,因為要教瑤瑤練拳,家具太礙事,就直接堆到牆邊了。」
「這次也沒有走多長的時間,怎麼一回來,感覺很多事情都變了呢?」趙映雪看著原本屬于自己的家,有一種莫名奇妙的陌生感,對于最近發生的事情,更是有一種霧里看花般的恍惚感︰「小朗變得更厲害了,裴裴也收徒了,李校長的身份居然是妖精,並且跟唐詩韻關系還很好,一切的一切,都跟走時完全不一樣了。」
李青瓷的事情,是張裴裴在去機場前跟她說的。除此之外,她離開之後浦海發生的事情,也大多都跟她講了一遍,包括陳晴朗和劉奇躍在青河區的道觀狹路相逢,結果和他一起前去的唐詩韻不幸身亡,結果招來勾魂使,幫忙想了個以器養魂的辦法,于是陳晴朗就把符盤給借了出去,由此也知道了李青瓷的另一重身份。除此之外,幽冥濁氣的事情,陳國偉被雙規、陳瑤拜師陳晴朗、京里來調查小組、在樹林遇到青鬼……等等這些事情,全都跟江舒情講了一遍。
听到唐詩韻現在只能蝸居在一塊符盤里的時候,她還挺感慨的,說唐詩韻不管如何,對小朗總算一片真心。希望她的靈魂能慢慢壯大,最後可以自由的出來活動。
張裴裴當時就道︰「希望她一輩子都出不來才好。」
江舒情想了想,好像也對……于是那些感慨就直接消散了。直到之前看到陳晴朗將符盤遞給李青瓷,才又覺得唐詩韻的可憐。
想想自己這個學弟,還真是個害人精。
自己和裴裴本來是很好的姐妹,現在被他弄得不尷不尬,她昨天晚上從東京坐飛機回來的時候,看到張裴裴,都不知道是一種什麼心情。
本來以為離開了之後,時間能解決一切,現在才明白,逃避總歸是沒用的,把解決事情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也是不現實的。
特別是感情上的事情,除非不動情的人才能處理好。
情愛里無智者,這話乃是世間真理。
而霧里看花般的恍惚感,陳晴朗卻是一直都有,自從半年前踏上修道之路,一切一切,都透著模糊,正是恍惚如霧里看花,縹緲如水中望月,時常在發呆的時候,會感覺是在做夢。
因為對于一個從小生長在科學論為主流的環境里的人,突然一天,要悟道修仙,這種事情,並不是震驚個幾分鐘之後,就能坦然接受的。就算很多的時間過去,更多的時候,可能還是在恍惚與懷疑之中。
不親身體會,不知道那種如夢似幻的感覺。有時感覺到的是美好,但也有不少的時間,感覺到的是痛苦。
如果給陳晴朗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會選擇繼續平凡的生活,還是踏入一條玄奇靈異的道路。
張裴裴又何嘗不是如此的恍惚呢,她現在的生活是以前的她打死都不會想到的,一想起自己現在居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並且為此與別的女人爭風吃醋,她都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發 癥。最恐怖的是,自己身為妹妹,居然跟姐姐共同糾纏在一個男人的身邊,這件事情太可怕了,也太狗血了,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荒謬而可笑。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姐姐介紹給自己的……她有的時候都想打自己一巴掌,看會不會在下一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
陳晴朗江舒情他們,就處在這樣的一種情境之下。
但世界終歸是真實的。
一切都是真實的。
霧里看花花非花,不是花卻又是什麼呢?總歸有個東西在,或是花,又或者不是花。水中月望月難捉月,水中月來自天上月,但無論是模糊還是折射,都有其真實的本源存在。
「把你的那什麼陣冊拿走,去給你師父吧。」江舒情很快從感性中走出,身心都回歸了現實。
傳送陣冊就放在牆邊一個小櫃子里,陳晴朗拉開櫃子就拿了出來,卷了幾下塞進口袋,隨後向江舒情張裴裴她們道︰「要不我們先去吃午飯吧,你們肚子也都餓了吧?」
「爺爺說你回來之後,要我們帶你去家里吃飯。」張裴裴道。
她們之所以知道陳晴朗要在中午回浦海,就是江老頭從京都趙家那里得到信兒之後告訴她們的,江老頭以前就覺得陳晴朗是年少有為的人,而且身懷奇術,前途不可限量,如今果然成了氣候,都能成為京都趙家的座上賓了。這樣的孫女婿,千萬不能跑了,因此特意叮囑張裴裴和江舒情,接到陳晴朗之後,一定要讓他到家里吃午飯。同時也透露了一點他自己的心思,那就是準備讓張裴裴跟陳晴朗把婚定了,不然老是這樣沒頭沒腦的交往,終歸讓人覺得沒有譜兒。
訂婚張裴裴自然是願意的,但她覺得陳晴朗肯定不會同意。在沒有對江舒情死心之前,恐怕他不會輕易讓自己被誰套牢。所以她直接一口回絕江老頭的提議,表示現在兩人關系還不太穩定,現在訂婚也沒用,而且以後萬一要再退婚又更麻煩,還是直接分手爽利的多。
江老頭就以為張裴裴還是不太信任男人,倒沒想過是陳晴朗這邊出的問題。因此苦口婆心相勸,把陳晴朗夸的上天。奈何張裴裴不為所動,江老頭也只好作罷。只是婚可以不訂,飯還是必須要吃的。好歹是準孫女婿,回到浦海之後不到女朋友家里看一下吃頓飯,實在不太像話。
陳晴朗道︰「去你們家吃飯,肯定又要吃好長時間,我師父對這陣冊很上心,一直讓她等著可不太好。要不你和學姐兩個回去吃吧,替我向老爺子問好,我和思語瑤瑤她們就到師父那里去吃,順帶要做一些功課。」
「做什麼功課?」張裴裴好奇的問。
「晚上再跟你們說。」
張裴裴點點頭︰「那好吧。那個,你今天下午有別的事情麼?我和學姐吃完飯,去哪里找你?」
「今天下午應該會一直在師父那里呆著,你們如果想找我,就去我師父那里好了。」陳晴朗道。
張裴裴「嗯」了一聲,然後向趙映雪道︰「趙小姐,我爺爺也有說請你,如果你這會兒沒事,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家里吃飯?」
趙映雪又不熟悉江家的人,自己一個人去那里吃飯,肯定會很不自在,于是搖頭拒絕了︰「還是不用了,我跟陳先生一起吃吧。」
張裴裴並不想趙映雪跟陳晴朗呆在一起,因為這個女人老是喜歡往陳晴朗身邊湊,讓她覺得很討厭。可是她也總不能把人綁到家里去,因此只能作罷,把自己的車子直接讓給陳晴朗,隨後坐上江舒情的車回了江家。
接下來陳晴朗開車,趙映雪坐在副駕,江思語和陳瑤坐在後面,四個人一起向江南人家進發。
苗橙之前並沒有跟著一起過來,而是留在了江南人家。
路上,江思語八卦的問道︰「老師,師女乃女乃到底是什麼人啊,看著好年輕,但是身上的氣勢又很強大,而且大冬天的躺在石椅上面,穿那麼薄還光著腳,卻一點都不覺得冷,真是太奇怪了。」
「修道者當然不怕冷了。」陳晴朗道,隨後糾正她,「別老是師女乃女乃師女乃女乃的叫,多難听,再說哪有師女乃女乃這種稱呼,以後叫師祖。」
江思語這才知道這稱呼有問題︰「原來不是叫師女乃女乃啊……」
陳晴朗在路上買了點中飯打包,隨後就來到了江南人家43號院。宋梵音對那傳送陣冊確實很上心,一看到陳晴朗進來,立刻就一揮手,陳晴朗口袋里卷起來的陣冊,便到了她的手中。
陳晴朗一邊招呼苗橙將打包的飯拿到客廳里,一邊向宋梵音道︰「師父,要吃飯麼?很香的。」
宋梵音沒有回答,而是用慣用的手法激發陣冊。
當陣冊上面冒出淡淡的白光時,她的呼吸居然瞬間就屏上了。
接著,激動的閉上眼楮,下一瞬,她就從院子里消失了。
陳晴朗一愣︰這麼著急?不知道這下子傳送到哪里去了,不過以她的修為,回來肯定快的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