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唐詩韻也與趙映雪有同樣的擔憂,所以在陳晴朗到達李青瓷所在的小區時,發現她已經嬌俏的等立在小區門口。
此時的唐詩韻是一身都市年輕姑娘的休閑打扮,小蠻靴,小腳褲,紅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短款的風衣,頭上還戴了一頂八角的麻灰色貝雷帽。這帽子將頭發蓋住,將五官更明顯的突顯出來,讓人更加驚嘆于她五官的精致,以及臉龐的嬌小。
趙映雪看著她,發現跟在京都時完全是不一樣的氣質,那個時候這姑娘在陳晴朗的房間里,顯示出的是一種妖魅和性感,而此時更多的是嬌俏、時尚、可愛,那苗條的身材,讓人忍不住想要摟在懷里抱一抱。
陳晴朗的車子在減速的時候,唐詩韻的目光就已經看了過來,等到他停車的時候,直接快步走了過來︰「不用下車了,我上去。」
趙映雪特別有眼力勁兒,直接推開車門從副駕上下去,坐到了後排的座位。唐詩韻也不客氣,繞到副駕那邊上了車。
坐上車,關好車門,唐詩韻問陳晴朗︰「怎麼沒有好好跟那對姐妹花聚一聚?特別是那個叫江舒情的,你們應該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這世界上花心的人之所以花心,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無情,一種是多情,前者是抱著游戲人間的心態縱橫花叢,將女人泡到手是他們的目標,但泡到手時的女人是什麼狀態,他們並不關心。這種人心中的情緒,愉悅佔最大的部分。他們並不關心傷害到誰,只要自己得益就好。
而陳晴朗是後一種,他屬于那種多情的人。他同時糾纏于多個姑娘之間,並非是為了征服,他只是身不由己的陷入這種糟糕的狀況,並優柔寡斷的難以用最有效的方式得到能對他最好的結果。這類人的重點並不在最後的結果,而且他們也並不知道自己應該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只是身不由己而又徒呼奈何的陷入糾纏的過程當中。他們害怕傷害別人,卻又無法停止這種行為。並且因為本身的善良,又總是對這種行為感覺到愧疚。想要結束一切,卻又總是無法收束自己的內心。陳晴朗覺得多情其實也是一種無情,若不無情,怎麼能干得出來這種總是傷害別人的殘酷事情呢?
但若讓他直接與哪個姑娘一刀兩斷,他又決然干不出來,一是舍不得,二是那種對她人的顯性的傷害,會直擊其脆弱的內心,那種對別人的殘酷,對于他們自己本身也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這世界上痛苦的人很多,或許因為貧窮,或許因為病痛,或許因為分離,但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善良。因為對于這種人來說,無論是傷害他人,還是傷害自己,都難免會在心里病一場,像是下一場冰雹,砸得心髒 作痛,冰塊化作水後,又把傷口泡起來,無數的微生物滋生其上,把傷口肆虐的一塌糊涂。
但就像陳晴朗覺得多情也是一種無情一樣,陳晴朗覺得他的這種不忍心傷害姑娘的善良,其實是一種虛偽。而他明確的知道這一點,卻無法作出任何改變,這種狀況,就讓他更加的痛恨自己。
或許這就是善良又多情的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們必在對自我的懷疑中,加諸于自身無情與虛偽的標簽,讓自己在冰雹的擊砸與污水的浸泡中,飽嘗心靈朽腐之苦。
人大多數情況下,只能在黑夜的虛無與寧靜中展露出哲學家的一面,而在思緒被打擾的時候,很難持續散發那種高深的思維。
經歷過僵尸事件的浦海,如今已經又恢復到大半年前的樣子。到處是一片繁華匆忙,路上車水馬龍,空氣中焦躁急促,耳邊四處都是人類活動散發的喧囂,這里仍是中國數一數二的熱鬧之都。
陳晴朗發散出去的思緒被這熱鬧的氣流擊得左扭右拐,然後本能的在瞬間收回,他不打算跟唐詩韻談論張裴裴江舒情的事情,因為那無論對于他還是對于唐詩韻,都不外乎是一種心靈的折磨。
所以他抒發抑郁似的吹了聲長長的口哨,濁氣似乎便這樣隨著清脆的哨聲而傳出窗外,消散在喧嘩的空氣中。
「我過來,是找你有正經事兒。」陳晴朗道。
「正經事兒?」唐詩韻有些無聊,「正經事兒多沒意思?不正經的事兒才有意思呢。」
陳晴朗不和她曖昧,直接道︰「趙小姐已經同意了,決定試試跟你雙修的事情。」
唐詩韻其實剛剛就有這種猜測,只是不敢確定,如今得到肯證,仍舊覺得驚奇。
她轉頭看著趙映雪︰「想好了?」
趙映雪很不自然,將臉轉向車窗外。一只沒有尾巴的雪納瑞正在馬路邊歡快的跳著,它的主人正拿著一根火腿腸逗它。趙映雪想,這只狗狗在出生的時候被準備斷掉的那條女敕尾,就和那根火腿腸的模樣是差不多的吧?
「還挺害羞的。」唐詩韻咯咯笑了兩聲,一瞬間又魅惑眾生起來。
陳晴朗問她︰「為什麼不讓下車,你們倆要去哪里雙修?」
「你還說呢,青瓷姐都快被你氣死了,這會兒要是讓她見到你,肯定要把你殺了剁碎喂魚的。」唐詩韻沒好氣的看著他,但神態間又有一種勾人的嬌嗔,「我也快被你氣死了,明知道我可以感知周圍的一切,還那樣大膽的調戲青瓷姐,一點都不顧忌人家的感受。」
「調戲,又不是調情……再說,那也是因為她老是不給我好臉色看,要不然我沒事兒氣她干什麼?我哪那麼閑?」陳晴朗一邊說著,一邊啟動了車子。他現在肯定打不過李青瓷,所以也沒必要主動湊過去自找晦氣。
唐詩韻冷哼一聲︰「她不給你好臉色不也是你自找的呀?誰讓你那麼花心的?」
趙映雪在後面听著她宜嬌宜嗔的說著這些話,真的是有些無法理解。這麼漂亮的一個女鬼,怎麼竟能這樣容忍一個男人的花心?而且從她的語氣當中,听不出絲毫的憤怒,只有一絲微不足道的委屈和酸楚,這實在叫她無法忍受。反正對她來說,男人可以沒錢,可以沒權,但絕對不能沒有一顆專情的心,和一張……就算不帥但也不能太丑的臉。否則,這個男人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就是完全沒有價值的,是應該被女性群體排斥和唾棄的。
她現在對唐詩韻,真是說不出的恨鐵不成鋼。
同時又想,如果愛能讓一個人沒了基本的底線,這樣的愛又有何存在的意義呢?
愛,不應該是一種溫暖的,積極的,像陽光像清風像鮮花像雲朵那樣美好的東西麼?
唐詩韻和陳晴朗這……算什麼?
她搖搖頭,冰冷的臉上有淺淺的鄙夷神情。
陳晴朗也鄙夷,鄙夷自己,所以他不接唐詩韻的話茬,繼續談論正經事︰「接下來要去哪里,難道要去酒店開房麼?」
唐詩韻還沒表態,趙映雪已經大聲道︰「不行!」
唐詩韻奇怪的問︰「為什麼不行?」
「大白天的,兩個女人一個男人一起去酒店開房,不會覺得很荒謬麼?」趙映雪有些忿忿的道。
唐詩韻恍然的樣子︰「對哦,確實不大好。那要不……到了夜里再去?」
「……」趙映雪使勁拍了拍座椅, ,「這不是白天黑夜的問題,而是兩女一男的問題,不管什麼時候,三個人一起去開房,都是會讓人側目的事情吧?這麼丟人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呃……這還不好辦?我現在的修為,不讓人看到我,簡直太容易了,然後你和晴朗一男一女去開房,這樣總沒什麼問題了吧?」唐詩韻瞬間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開房……一定要去開房麼?」趙映雪緊緊皺著眉頭。
唐詩韻攤手︰「要不然能去哪兒?你在浦海有房子麼?如果有的話,那就不用開房了啊。」
趙映雪搖頭︰「沒有。」
「那除了去開房,可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唐詩韻無奈的道,「總不能野戰或者車震吧?」
「……」趙映雪實在沒有臉皮厚到可以和唐詩韻這樣滿嘴不正經的女人說話。
陳晴朗想了想,道︰「要不這樣吧,我去租套房子。反正我也得有住的地方,這樣一舉兩得,你們以後雙修,也能有個隱秘的固定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