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便把我當作自己的母親說幾句知心的話可好?」令彤點頭。
「彤兒可知自己進宮的原因……是皇上,他擔心你在宮外頻頻遇事,且無父母兄長庇護才執意要接你進來」
「你可知他為何這般在意你的安危?」
令彤臉紅了。
「明眼兒人都看得出,他待你的情意是真真兒的!」
「我且問一句,你心里可有宸兒的位置?」
「彤兒也不知道……」
「那,你心里可有其他人?」
令彤俯下頭,看著自己那條湖藍色戧銀米珠竹葉裙,緞面上籠著的透影紗織著點點銀珠,十分雅致。
許慎算嗎?……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遲疑了,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那麼篤定的喜歡他了?是在自清樓約見自己之後?還是在他不避嫌疑挺身而出去救繆親親之後呢?或者,是在自己也未察覺的時候……
淑太妃看著她的神情,溫言道。
「若實在分辨不出也無妨……」
「且把情/愛丟在一旁,咱們只說些利害關系……」
「俗話人的姻緣乃上天注定,可遇而不可求,你既生得儀容不俗,聰慧端方,若嫁與尋常人也是無用了,我老了,說句僭越的話,斯宸這孩子我看著他長大的,無論樣貌,品行,才得,心性,在皇子里都是頂尖的,其他王公貴戚的公子更就不用比了!良禽擇木而棲,若得此婿,夫復何求?
再說了,你若真做了皇後,你們郭家定能翻案!雖然你父母已經不在世,但你父親還頂著個罪臣的帽子呢!難道由著他傳代下去給東兒和你哥哥的孩子?況你自己也明白,若不是宸兒愛慕你,你那大伯父斷無調回保定府之理!
你那長房長兄也回不了京城家中!你那二房里的嫂嫂更不可能順順當當生下孩子,平平安安出了大牢!」
令彤听著,頭愈加的低下去,心里思潮翻滾,是啊,不知不覺間,斯宸竟然為自己做了這麼多?而且是任何人都辦不到的大事!
「這天下有幾人能做到這些……你往細里想想呢?」淑太妃握住她的手柔聲道。
「太妃說的對!令彤明白……」
「不是光明白這個……」
淑太妃意味深長道︰「是該想想如何做好一國之母的時候了……」
令彤愣了,她知道斯宸對自己用心用情,但是,皇後這個身份,與自己真的有緣嗎?
「雖然此路坎坷,但斯宸從未輕言放棄,彤兒怎可不給他些信心?」
令彤咬著下唇,耳邊突然想起朝雨的聲音「我郭家的女孩兒從來不缺勇氣!」再想到孜孜進取越挫越勇的令芬,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她亦可為自己的楷模!
「令彤願意盡力一試!」
……
為著要過觀音的生日,吉雅也解禁了,但身邊兩個「念咒的老太婆」沒撤,咒語不念了,改成了嘮叨盯梢加勸誡而已,吉雅戲虐地管她二人一個叫「知了婆」一個叫「青蛙婆」,宮女們听了想笑不敢笑,兩個嬤嬤也只能暫且忍了這改名之辱。
唉!這宮里什麼都不好,只有吃食卻精致多樣,加之蔣宓也已發現她愛吃各種點心,于是就變著法子叫人送點心來,只要她不搗亂,吃點算什麼!
關在皓芙館里的她百無聊賴,早把之前節食的誓願丟到腦後,一天里巳時,申時不到便派人去問︰「點心怎麼還沒來?」來了就甩開腮幫子吃,吃飽了心情就沒那麼糟了!
祺祥前幾日過來問她,不知吉雅公主可會什麼手工?須得誠心敬意的于二月十九那天做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獻給菩薩,做的好了,興許太後一高興也就不再關她了!
當時吉雅正好夾了一只蒸餃,多多蘸著醋往嘴里一放,邊吃便皺著眉道︰「手工?」
祺祥雖是個奴婢,好歹是太後宮里的掌事嬤嬤,還從沒有人一邊嚼著東西一邊同她講話的呢!
但看吉雅肯好好的坐在屋子里,已經心滿意足,哪里還會挑剔這個?
「我呀,做衣裳沒學會就走了,學繡花也沒會!我除了摔跤,別的都不會!」
她又放了一個棋子燒餅在嘴里。
祺祥心想,阿彌陀佛,那摔跤還是忘了吧!
「香嬤嬤也吃點蒸餃吧?」祺祥笑著搖頭。
「那公主慢慢想,奴婢手頭還有些事,先走了……」
「柿餅,你會什麼?教教我唄!」
柿餅想了想道︰「奴婢覺得公主臨時要學,只能學簡單的,奴婢會折紙,便教您折一朵花吧!」
「好啊!」吉雅把小碟子里最後一點香油米醋倒進嘴里,滿足的一抹嘴道︰「那就學這個!」
一旁的餃子道︰「公主,折朵花自然好,但素色的紙卻不好看!」
「那就用紅紙唄!」
「嗯……公主折好後,不如奴婢幫您用顏料畫上去!」
「那跟用紅紙折有什麼不一樣啊?」
「奴婢用顏料可以畫出花瓣的深淺啊!不是更漂亮嗎?」。
吉雅猛地拍手,眼露興奮之光。
「這個好!太後一高興說不定連青蛙婆和知了婆也撤走了!」剛說完,背後傳來一聲輕咳,卻是個子稍矮一些的知了婆,她們好不容易來了這里當差,才不想這麼快就回去呢!
…………
樂壽宮的浣青小雅閣里,令彤靜靜坐著,經過慎重考慮,她已經決定要做什麼呈獻給太後了,說是觀音菩薩的生日,最終要討的,還是太後的歡心。
「去請孫宜嬤嬤!」燕子應聲而去。
「郡主召喚奴婢有何吩咐?」孫宜來得極快。
「能否請嬤嬤在最快的時間里為我尋一樣東西?」
「郡主請講!」
「我要一只三年自然陳的嶺南佛手柑!」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在今日內為您尋得!」
「清露,你拿著太妃宮里的腰牌去一趟沉思苑……」清露一听便明白了。
「郡主,您是要朝雨太師全套制香的用具嗎?」。
令彤笑著點頭,一派仙雅風姿。
清露得了令出門,小姐果然聰慧過人!對于靜心禮佛之人,還有比親手制作的線香更虔誠,更如意的禮物嗎?況且,朝雨制香的配方十分高妙!那種微而雅,清中略帶苦意的獨特氣息,讓人一聞便難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