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便選了和諧色打扮,淑太妃一身春水碧繡小朵金絲香菊的絲袍,七分闊袖,顯得涼爽舒適,令彤一身雪青色繡白薔薇的絲袍,也是七分闊袖,只是袖緣上瓖了一圈白色流蘇,襯著手臂似藕段一般柔潤可愛。
孫宜和吳媽,蒂紅、芳翠、東兒由燕子、清露領著,一行人向著慈寧宮走去。
此時落日仍在,萬道光芒璀璨絢麗。
到了慈寧宮門口,宮女剛進去通報,就見燕山公公拿著拂塵意態悠悠的走出來。
他約模四十歲上下,中等個兒,一身赭色錦袍整整齊齊,相貌看著敦厚誠懇,但眾人皆知他城府很深,師從太皇帝的鄭老太監,手段圓融,眼光深遠。
離著門口還有兩三米,他立刻做出「我眼拙,才看見貴客」的樣子,滿面笑容快步出來,嘴里熱呵呵道︰「這怎麼話說的,都怪我腿腳不好,*讓太妃站了這麼久!」
誰敢真的怪他,淑太妃笑眯眯道︰「燕公公慢著點,不急!我們也才來,太後剛用了晚膳,想必您正忙著呢!」
「不忙,不忙,如今孩子們也算乖巧,我也省心多了!」
「那也是您教的好!……也是我們來的早了些,主要是這晚霞實在好看,這才帶著郡主和小爺出來轉轉!」
提到了郡主和小爺。
燕山忙轉向令彤親熱的點頭。
「喲,可不……蓮郡主也俏生生的站在這,瞧這會打扮兒的……真是人比花嬌啊!」
令彤忙見禮道謝。
「郭小爺好!」他附身看著東兒,嘖嘖稱贊。
「難怪皇上這麼喜歡他,這身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孩子……」
東兒笑笑,小手相疊向他作揖,雖然不說話,並不覺得無禮。
燕山領著她們往東暖閣去,太後每日用了晚膳會在這里禮佛,略坐坐喝消食茶,然後再洗漱歇息,皇帝也是在這個當口過來請安,除非實在忙,一般都會來的。
他將拂塵搭在左臂上,右手向這殿內款款一伸,請淑太妃、令彤、東兒、孫宜和吳媽進去,四個丫頭則留在隔壁的配房里候著。
到底他做事貼心周到,除了正廳里上了香茗點心,也沒忘記叫人送了茶點去配房里,听說他待下也是這般親厚,這種仁義的處事態度也極少為他惹麻煩,看來與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
淑太妃先見禮請安,蔣宓一見她氣色如常,神志清明的,說道︰「看來太妃這是好了?」
淑太妃恭敬道︰「謝太後隆恩!想來之前犯病之時沒少沖撞您,太後不但不怪罪還格外開恩,特送了郡主進來陪伴,用心這般慈愛體恤,臣妾感激不盡!」
蔣宓微微一笑道︰「謝什麼?你我同在宮里這麼些年,比家眷還親,況這也是舉手之勞……」
淑太妃坐下道︰「原本昨兒就想帶著郡主過來請安的,卻听說太後不太舒服……不知今兒可好些了呢?」
「托你的福,睡一覺便好了!」
說到了令彤,蔣宓不由得看了她幾眼。
「嗯,郡主這身裙子顏色倒好!襯著皮膚雪白雪白的!」
「想來有令彤這樣的女兒陪伴,這身上的病是要好的快些!」
令彤忙上前請安,跪下剛磕一個頭,便被祺祥攙起來,這也是規矩,不磕不行,磕三個又顯得主人霸道。
「郡主請坐」,令彤這才挨著淑太妃左手坐下。
東兒也跪下磕頭,蔣宓笑的慈眉善目道︰「個可人疼的,一會兒記得把蔣老爺送來的米恆細點給東兒包一盒回去!」
又問多大了,令彤回答馬上兩歲了,又道長得真好雲雲。
淑太妃淺笑道︰「令彤自然很好,想必那吉雅公主也是個討喜的吧……」
蔣宓苦笑一聲道︰「頭回兒听見有人這麼說吉雅,倒也新鮮!有了她,哀家就是沒病也得生出病來呢!」
淑太妃听她這麼說,只得換個話題。
一轉頭看見五六個小宮女在院子里,持著艾蒿和菊花葉制成的「火繩」在燻蚊子,一陣煙火氣飄來,蔣宓皺眉道︰「拿遠些不行麼,現有客人在呢,或者晚些再燻吧!」
淑太妃道︰「這是做什麼,讓她們燻就是了,臣妾們也不是外客……話說太後晚間用了帳子還有蚊蟲嗎?」。
「不是晚間,哀家這里緊靠著慈寧花園,那里頭水池子多,哀家又喜歡亮堂,那蚊子可不全飛進來了?」說著無奈的搖頭。
「那也是太後慈愛的緣故,這小蟲也知道這里地氣祥和,因此都飛過來朝拜了!」燕山樂呵呵的道。
「就你會胡唚打趣兒的!」蔣宓嗔怪他一眼。
「太後這是嫌老奴討厭了,罷罷……那老奴今兒也不敢睡了,只好穿著單衣站在這廳里頭引蚊子,它們多咬老奴一口,太後那里便多一份清淨吧!」
一屋子人听了這話,都笑了。
蔣宓腦子轉的也快,忙堵他道︰「你方才還說哀家慈愛,地氣祥和,連蚊蟲也喜歡這兒,現在又說哀家叫你去喂蚊子,不拿你當人,這豈不矛盾顛倒的,難道哀家對你還不如蚊子好?快!打你自個兒的嘴!」
「哎喲,太後這腦子也太好了!奴才斗膽貧嘴一句,竟把自個兒套進去了!淑太妃您可憐可憐奴才,幫著說句好話吧!」說完不住的作揖。
「蓮郡主,也幫著說合說合吧!」
「燕公公說笑呢!太後她哪會真的怪你,不過說句笑話醒醒脾罷了!」
……
這宮里的老奴才,一個個早混的人精兒似的,知道什麼時候故意嘴賤討點罵,不但于己無害,反而顯得主子聰明,寬大;也融洽氣氛,增進感情。
不信你瞧,若真是有了棘手的事兒,保證一臉肅重,大氣都不出一聲的,走路都提著腳尖兒。
話說了一茬,又笑過兩場,也到了該告辭的時候了,這種拜訪是不能超過兩刻鐘的,淑太妃笑著道︰「天暗了,我眼楮都沒神了,太後也該準備著歇息了!」
蔣宓也寬宏道︰「那我也不虛留你們了,回去早些安置吧……」
眾人便紛紛按著尊卑依次道別,向外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