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楚瑤手持一柄湘妃竹圈的絲綢宮扇與令彤相互見禮,然後是陸贊君。
「哎呀,今兒郭小爺也來了?過來,陸姊姊給你個大桃子!」令彤冷眼看著,陸贊君向來不太友善,何以今日上趕著示好?
東兒雖不說話,誰真的疼他,誰逢場作戲卻是明明白白,看著向他招手滿面堆笑的陸贊君,淡定的搖頭,那個有著淡淡絨毛,香氣盈盈的大桃子更是一眼都不看。
陸贊君的笑容凝結了,轉而自動送貨上門,俯身將桃子遞給東兒。
「吃吧,吃吧,這個大桃子長的多大,多好,陸姊姊特地留給你的!」
東兒略思索,接過來遞給了身後的燕子。
令彤笑著說︰「東兒真孝順,這個桃子是要送給淑妃女乃女乃的對吧!」
「謝謝陸姊姊吧!」
陸贊君臉色一僵,極*淡的哼了一聲,轉身回來。
此刻袁和沈葳蕤也來了,沈葳蕤和幾位小姐見禮後便來同東兒說話,東兒對她的態度可熱絡多了,令彤心中感嘆,誰說孩子不懂,他才最會分辨真偽的。
孔家的涼茶與眾不同,並不是用尋常的綠茶加了菊花冰糖等,而是山間一種草藥熬制,湯色棕黃,味道辛涼獨特,一杯喝下去暑熱消減。
慕容予歡靠著椅背說︰「每到夏天,我便喜歡來舅父家里小住幾日,來的勤了,舅父便將這個小院十幾間房送給我了,倒真叫人不好意思了……」
陸贊君羨慕道︰「慕容小姐的舅父真大手筆!看來他是疼小姐的……」
慕容又笑道︰「哪兒啊,豈有白拿之理?我母親只好送了個老茶鋪子給表妹,這屋子沒個生利的,那鋪子倒是每年進項銀子過千兩的,你們說,我這廂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說完自己先咯咯笑了……」
沈葳蕤和令彤只淡淡一笑並不答話。
任楚瑤認真道︰「親戚間來往並不曾這樣算的……慕容小姐既喜歡這里,那茶葉鋪子也算換得其所……」
任家富庶,在京城里也是大族,慕容知道她說的是正理,也不便多說了。
袁出身清貴,家里親戚間並不會有這麼大筆的人情往來,她笑著道︰「依我看,還是這里好!我一下馬車便覺得氣息清新,滿目青翠,鶯飛燕語的,若叫袁長久的住下來也是願意的……」
令彤看她一眼,這個袁實在會說話,月復中有才學,談吐氣質又佳,今日一身荔枝紅纏枝葡萄紋圓領絲袍,露著一截雪白細膩的頸脖,薄紗戧銀絲的七分袖,優雅之極!
她總能在合適的時機就事論事開口解圍,且看不出向著哪方。
慕容忽然道「這里還不是最好的呢,我帶各位貴客去葡萄園里的沁芳亭去坐吧,那里茶點都已經備齊了,午膳也在那里用可好?」
眾人便道︰「客隨主便,豈有不好的……」
于是慕容為首,緊跟著陸贊君,之後是楚瑤、袁、令彤、葳蕤、東兒和燕子清露及幾位小姐的貼身侍女們,從大廳的耳門出去,跨了個門檻便覺得別有洞天。
一方天井里郁郁蔥蔥的種滿了桃樹、桔子樹、桂花樹、櫻樹、天井東西角幾從翠竹,滿園種滿茉莉清香四溢,真是個太討喜的院子!
跟著面帶得意之色的慕容沿著游廊再過一個耳門,又是一個天井,也是一般的花木扶疏,這個雕花長廊已在山坡上了,眾小姐沿著山勢緩緩向上爬,地上的青磚苔痕猶新。
慕容道︰「注意腳下滑,丫頭們都扶好你們家小姐!」說完嬌笑一聲裊裊前行。
再出一個拱形的耳門,眼前豁然開朗。
沿著兩米寬的山道而上,兩邊如翅膀一般是一排排的葡萄架,架上果實累垂飽滿,穿過層層樹葉的陽光似星星一般射在地上,偶有鳥雀嘰嘰喳喳飛來飛去,一派宜人生機。
忽然又見山溪如練淙淙而下,十幾級旋轉台階依山勢而建,曲徑通幽處,一個紅漆柱黃琉璃瓦的八角涼亭翼然台上,小姐們見了都嬌聲道是極好玩的地方!
拾級而上,一個原木匾額上陰刻著兩個小篆字「沁芳」,古意緲緲,令彤心里甚喜。
慕容和贊君便一個個將小姐們迎到早已排好的位置上,慕容引了楚瑤坐在亭子的左邊,陸贊君帶著令彤走到右邊第一張椅子前,笑道︰「郡主就坐這吧!你看,這里有個月牙形的小水池,里面的金蓮可是稀罕品種呢!」
令彤上前一瞧,果然椅子右後邊一個小巧的月牙形水池,池水正由山溪引下,池中三五朵明黃色碗口大的蓮花亭亭玉立,幽淡的香氣飄來,有若仙境!她右手邊坐著沈葳蕤,也在欣賞身後極其繁茂植物,主要是些殼豆類、樟類、山茶、木蘭類闊葉,深深淺淺的綠,像屏風一樣環護著涼亭。
東兒好奇極了,不肯坐在令彤身邊,蹲在涼亭一角揪地上的紫色漿果,忽而蜻蜓飛來,又鬧著要粘蜻蜓,慕容便叫了小廝來幫忙,見他玩的開心,令彤自然也開心。
「這個就是我一心要請各位小姐品嘗的葡萄!」
慕容予歡坐在椅上,右手高高拎著一串黃綠色的葡萄,由底到頂從綠色變成黃燦燦的顏色。
「這個叫做香印金提,一吃便知不同,快嘗嘗,還是半個時辰前采的」
令彤拿起一粒放入口中,果肉微微脆,汁水飽滿甜香濃郁,果然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葡萄!忙喚來東兒,在他的小手里放上五、六粒,他也覺得甜,吃完又來討,令彤再給他,他邊吃邊在八角亭里玩耍,也不要人管,燕子和清露都留在涼亭的台階下仰頭看著他笑。
楚瑤身後一個圓形的金魚池,里面五彩小魚游來游去,東兒拿著一根長長的莪草撩水,魚兒歡跳著水花四濺,惹得他開心的咯咯笑,楚瑤將椅子挪開些,留更大的空間給他。
「郡主,令弟玩的甚是開心呢!听他笑得這麼響亮,想必很快會學說話的……」楚瑤很少主動說話,若非東兒只是個孩子,她也未必肯開口的,令彤微微一笑道︰「謝任小姐吉言,我也並不著急,他幾時學便學了,著急也是無用,想來這也是天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