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大的膽子!」
丁薈娘一向懦弱慣了,在她面前就算是能屈死,也不敢出一聲,沒想到今天居然敢鬧下堂?
還敢暗諷自己拿一個姨娘當兒媳,惠陽長公主氣得渾身發抖,「來人,將丁氏給本宮拉下去!」
沒想到惠陽長公主袒護寧燕婉到這種程度,連城看著伏在紅袖身上兀自啜泣不止的丁薈娘,躺不住了。
「寧氏對母親不恭對夫人不敬,叫她去肅儀廳前頭跪著,母親不妨派個嬤嬤過去,好好給她講講為妾之道,還有你們這些人,也都跟著過去好好听听,不要因為母親心存仁念,對你們處處寬容,便忘了主僕尊卑!」
因為怕人將丁薈娘拉出去,連城話說的急了些,肋間又開始疼了起來,引得他不住皺眉,額上的汗也下來了,
「逸安?安兒你怎麼了?可是踫到傷處了?好好好,你別急,娘听你的,來人,一切按世子說的辦!將寧氏給本宮押到肅儀廳去,」兒子大似天,兒子說要罰誰,惠陽長公主第一個站出來支持。
「世子爺?」
趙逸安話一說完,不但寧燕婉,連她身後的一眾姬妾都驚呆了︰趙逸安真的是摔壞了頭麼?他怎麼會開口為丁薈娘撐腰?以前常常當著她們的面將丁薈娘罵的一無是處的是可是他啊!
「世子爺,您,您,」居然因為丁薈娘要罰自己?
寧燕婉不可置信的望著趙逸安,淚珠順著玉白的臉頰緩緩滑下,以前,只要她含淚望著他,趙逸安就會心軟,「是妾身忘了規矩,世子爺罰的是,妾身這就往肅儀廳去,」
以她對趙逸安的了解,這個時候是萬不能逆著他的性子來的,不然結果只會越來越壞。
但就這麼老實的去罰跪,寧燕婉可沒有那麼傻,她提裙在惠陽長公主跟前跪下,「殿下,是妾身太過孺慕殿下,忘了君臣分際,也忘了,也忘了妾身只是一介婢妾,就如同殿下跟世子腳底的泥一般,」
自己也是錦衣玉食嬌養大的,若不是惠陽長公主招來,說要彌補當初對舅舅的虧欠,自己又怎麼會一頂粉轎做了趙逸安的姨娘。
寧燕婉話未說完已是觸動了情腸,這就是惠陽長公主說的要將自己當做女兒一樣麼?為了個根本不能跟自己相比的丁薈娘,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去肅儀廳罰跪?
每當自己發火的時候,或是寵幸了其他人,佩之就是這麼含淚看著她,惠陽長公主被長長的水晶護甲刺的手心生疼,「你起來吧……」
這是準備饒過寧燕婉了?那自己豈不是白哭了?
不過正好,她不罰寧燕婉自己才高興喲,丁薈娘一扶身邊的紅袖,起身向外走,
「嗚,紅袖,咱們叫上方嬤嬤她們,這就出府去吧,」人出去了,又佔了理,丁慧就不相信惠陽長公主還能滅了她的口?
這下連扶著丁慧的紅袖也呆住了,她家小姐什麼時候將院子里媽媽們的這一套學會了?也太丟人了,「夫人,夫人您冷靜冷靜,殿下並沒有說什麼,」
連城愕然的看著瞬間發散釵斜的丁薈娘,她這是要做什麼?連城下意識的去看惠陽長公主,發現她一張臉陰雲密布,醒來這幾日連城已經對惠陽長公主的脾氣有了一定的認識,在她眼里,除了趙逸安這個兒子,其他的人都是值得也不必憐惜的。
現在丁薈娘這麼做,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再看看跪在地上一臉哀婉隱忍的寧姨娘,連城卻一點兒也憐惜不起來,當年自己的母親也向惠陽長公主跪過,求過,可是她卻沒有一絲的惻隱之心,現在卻要維護這個寧燕婉,就因為她是那個姓顧的外甥女?
「母親不要生氣,夫人這是叫寧氏氣壞了,才會做出如此不智之舉,」思量之下,連城決定幫了幫丁薈娘。
「快叫人將寧氏帶下去吧,我看著腦仁兒疼,」
「安兒頭疼?疼的狠麼?來人,快去請太醫,還有將寧氏帶到肅儀廳跪著去,丁氏也不許再哭了,都給本宮安生一會兒!」听趙逸安說頭疼,惠陽長公主慌了神兒,一疊聲的叫人請太醫。
見惠陽長公主要請太醫過來,趙逸安連忙攔了,「母親,我只是嫌她們太吵了,叫人都下去就行了,並不需要請太醫過來。」
「原來是這樣,」惠陽長公主高挑的眼角帶著濃濃的厲色,向依然跪在原地的一眾姬妾道,「不是說叫你們都去肅儀廳嗎?怎麼?世子說話不管用?」
「還有,丁氏你給本宮站好嘍,居然學會拿離家要挾本宮了,」見丁薈娘率先就要往外走,惠陽長公主厲聲唱住她,若是這個時候丁薈娘跑出去亂說,丟人的可是她的長公主府。
真是跑都跑不掉啊,丁慧心里翻了個白眼,轉身回來站在一邊,真是想走不讓走,想留的床上那位卻不稀罕。
這大日頭底下去旁觀寧燕婉罰跪,雖然解氣,可自己嬌女敕的肌膚如何受得了?
賈氏瞟了一眼跟個傻瓜一樣傻站著的丁薈娘,清了清嗓子上前一福陪笑道,「長公主殿下,世子爺,如今春蘭她們已經走了,世子爺身邊不能沒有可靠的人服侍啊,不如婢妾留下來,」
「世子吃厭了寧姨娘做的湯水,婢妾在娘家的時候,跟著婢妾的娘學了一手好面食,世子這是躺的久了,難免沒有胃口,婢妾用上好的骨頭湯給世子下碗咸咸酸酸的銀絲面來,又耐饑又補養!」
賈氏沖床上的趙逸安露出他平時最喜歡的笑容,媚眼半垂做害羞狀,「婢妾還學過推拿,爺要是躺的乏了,婢妾還能幫著爺捏捏腿腳。」
看著賈氏飛過來的媚眼,連城跟吞了蒼蠅一般,沉著臉道,「我剛才的話你們都沒有听見?」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輕浮?
兒子不喜歡的,根本就不必存在,惠陽長公主沖賈氏怒喝道,「還不快滾下去,安兒的話你們都沒听見?」
兩個得寵的姨娘都吃了排頭,原本還轉著腳尖兒不想走的姬妾們,知道這次是徹底沒戲了,都縮了頭灰溜溜的跟在寧燕婉身後出了慶雲院。
「寧姐姐,您說今天世子爺是怎麼了,居然護著夫人?」喬玲瓏是小家碧玉,一進府便識相的投靠的寧燕婉。
今天是寧燕婉自嫁進惠陽長公主府以來,最恥辱的一天!
身後這一群人,雖然沒一人敢當眾笑她,可一個個眼里里透出的,分明就是輕視跟不屑,她們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已經很久了吧?今天終于如了她們的意了!
從寧燕婉進長公主府的那天起,她就沒有將自己當成妾室過,她不但得到了趙逸安的寵愛,更是因著舅舅的原因,得到了惠陽長公主的信賴。
寧燕婉早就將成天悶在瓊華院里的丁薈娘給忘了,如同真正的妻子一般,孝敬婆母,打理內務,為趙逸安挑選他看得中的女人充盈內院,那些過來給惠陽長公主請安的夫人們,又有哪個看到她不是交口贊她賢惠?
寧燕婉又想到從趙逸安醒來之後,便像換了個人一般,惠陽長公主只顧高興兒子從鬼門關前回來了,可她這個枕邊人,還是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不同︰
一向沒有美人兒相伴,便覺得了無生趣的趙逸安,如今怎麼對過來服侍他的妾室避如蛇蠍?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厭了自己,也不該所有的女人都不想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