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探病
周澤還是頭一次進慶雲院,傳聞里慶雲院可是長公主府的溫柔鄉,今天一看,粉牆黑瓦,綠蔭掩映,倒是比想像中的清幽。
「這是怎麼了?」周沂跟趙逸安最熟,慶雲院也是來過的,卻不是如今的景象,「人都去哪兒了?這麼冷清?」
依他對趙逸安的了解,就算是病了,也是要病中取樂的,此刻這院中應該綠肥紅瘦鶯歌燕舞才對。
周汶也沒有來過慶雲院,听周沂一說,好奇道,「二皇兄,表哥這里原本應該是什麼模樣?」
他因為身負重望,一直被王德妃跟王皇後督著,除了讀書,還真是很少打听外間的事情。
惠陽長公主嘆了口氣,銀盤臉上盡是落寞,「也就是三皇佷跟安兒親近,知道我們安兒的性子,可是這一傷啊,不知道是怎麼得了,就不願意見人了…<…」
不願見人?周汶想到趙逸安那張妖孽的臉,「可是傷了臉頰?」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會說話?你是巴不得我兒子毀了臉面?惠陽長公主跟王皇後沒有多少姑嫂情,連帶著對周汶這個五佷兒也沒有什麼好感,「沒有,你安表兄好著呢!」
幾人說著話就提步往慶雲堂進,因為惠陽長公主根本沒有理會恭立在大門處的丁慧,因此其他三位也只當沒有看到她。
倒是跟趙逸安一樣愛美人兒的周沂用余光溜了丁慧一眼,心道怪不得這趙逸安「轉性」了呢,原來新得了個絕色的。
「安弟切莫多禮,」周澤見趙逸安掙扎著要給他們見禮,眼中閃過一抹訝異,還以為這廝是有意要給他們難堪,連忙上前將趙逸安給按住了,「看到你沒事,為兄也就放心了,父皇跟母後也惦記著呢,幾次說想來看看你,」
連城還是頭一次見這些天皇貴冑,說不心虛是假的,他下意識的去找丁慧,不知道該怎麼跟三位王爺應酬。
周沂是個伶俐人兒,順著趙逸安的目光又看到了一身淺粉薄緞褙子的丁慧。
雖然丁慧打扮的並不出挑,身上的衣裳不是簇新的,頭上也只隨意的戴了兩朵南珠珠花,可是面如皎月膚如凝脂,遠山眉下一對眸子如水洗一般,人瘦弱了些,但薄薄的褙子根本掩不住身段兒的玲瓏,反而多了楚楚風情,叫人忍不住想攬到懷中好好憐愛一番。
「嘖嘖,表弟好艷福,得如此絕色,這就算是養傷,也比旁人快活些,」周沂對丁薈娘完全沒有印象,還以為是趙逸安新得的寵姬,言語上便少了顧忌。
「三弟慎言,表弟妹,」周澤已經注意到了丁薈娘,跟幾年前比,她更瘦了,听說前些日子還受了傷,現在卻還得拖著病體床前侍疾,也是個可憐人了。
表弟妹?世子夫人?淮安侯家的那個大姑娘?周沂不由上下打量起丁薈娘來。
雖然知道周沂的身份,但他肆無忌憚的目光還是叫丁慧十分不悅,她大大方方的上前一步,「臣妾見過敬王殿下,沒想到殿下能親自來探世子的病,世子行動不便,臣妾代世子謝過幾位殿下了。」
說罷抬起頭,毫不怯懦的看著周沂,咱倆就這麼「兩兩向望」好了,左右周沂長的也不差。
「噗,」一旁同樣偷偷打量丁慧的周汶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倒不是笑丁慧無禮,而是這在敬王長的太像明貴妃,走到哪里都招桃花,不論是大姑娘小媳婦,誰見了他都面紅耳赤的,像丁薈娘這樣目光平靜的跟周沂針鋒相對的,周汶還是頭一回見。
周澤訝異的看著丁薈娘,在他的記憶里,丁薈娘是那種稍稍受想驚嚇就會淚凝于睫的琉璃人兒,今天是怎麼了?難道是嫁人之後的變化麼?
連城十分不喜敬王輕佻的行徑,但他也听趙懷乾說過,幾位王爺里,趙逸安跟敬王最為要好,「內子天性直率,殿下勿怪,快請坐吧,」
趙逸安話一出口,恭敬順三位都轉過頭來,什麼時候綏德侯世子這麼知禮了?還會替妻子說好話?
周沂見趙逸安躺在床上,可是目光卻一直追著丁薈娘,自以為找到了真正的原因,搖著手里的象牙扇向惠陽長公主笑道,「表弟夫妻伉儷情深,姑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抱金孫了。」
惠陽長公主可不想抱丁薈娘生的孩子,可這話卻又不能當著三個佷兒說出來,只從鼻子哼了聲,「托敬王佷兒好口彩,本宮可就等著了!」
丁慧雖然一直站在連城床邊,並沒有想著出風頭,可是還是感受到了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時不時的落在自己身上,等再次感到有人看過來時,她迅速抬頭,正看到恭王周澤低下頭,不由心里一詫。
周澤二十多歲,身材修長,雖然不像周沂那樣俊美無儔,但也是個清雅沉穩的男子,他穿了件暗藍底紫紅色團花紋錦袍,在兩個弟弟跟前尤其沉默低調,丁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為什麼周澤會幾次偷看她。
當然她也不可能直接去問人家,只安靜的當個壁花,听著周沂周汶跟惠陽長公主你來我往的拉家常,而一直躺在床上的連城,也十分沉默,默默的听他們說話。
周沂跟惠陽長公主閑聊了一會兒,將趙逸安的病情也打听了七七八八,知道他性命是無礙的,「表弟這是怎麼了?剛才姑母說時我還不相信呢,現在一看,果然是跟以前不同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猛然湊過來的周沂叫連城十分難耐,「沒,沒什麼不舒服,只是臣也算是歷過生死了,事後想想,再不跟像以前那樣終日荒唐,叫父母傷心,」
連城看著惠陽長公主的目光中滿是懇切,「這陣子听夫子講經,兒明白了許多道理,再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這也算是在惠陽長公主和幾位王爺跟前鋪墊一二,省得將來出去走動,變化太大再叫人起疑。
「表弟能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再好不過了,你是姑母跟綏德侯唯一的子嗣,將來不論是侯府,還是長公主府,都得由你來承繼的,就是父皇,對你也是給予厚望的,現在醒悟為時不晚,只要好好跟著夫子讀書,將來定能在朝堂上做出一番功業來。」
四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