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親生兒子在自己面前,還要如此小心翼翼的說話,趙懷乾心里一酸,神色和緩了許多,「沒事,他們對為父如何為父根本不會放在心里,我只是擔心你,要不我還是安排幾個人過來吧。」
這個,連城得跟丁薈娘商量商量才行,畢竟這府里丁薈娘比他跟父親都熟悉,「您先不著急,等過一陣子我這兒真的調不開人手,再說吧,」
些許小事都要左思右想,趙懷乾嘆了口氣,若是兒子跟在自己身邊,怎麼會養成這樣的性子?「隨你,只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父親,有什麼事只管跟我開口,親生父子之間沒有那麼多的客套跟斟酌。」
「是,」連城忙應了,「兒子記下了。」
趙懷乾又問了連城跟著夫子讀書的事,這可是搔到了連城癢處,清遠大師雖然博學,但法華寺俗務太多,還要鑽石佛法,于經史子集上到底不比這些一生以科舉為人生目標的老夫子,連城听他講了幾日書,覺得整個人都清楚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趙懷乾安靜的听連城絮絮說著夫子都講過什麼,心里十分解氣,惠陽長公主以為挑個木訥刻板的老學究就會叫連城厭煩不願意再讀書了?可惜如今這綏德侯世子是自己跟連翹的兒子連城,不是惠陽長公主生的那個賤種。
連城安靜好學人又聰明的很,又怎麼會因為讀書枯燥而學不進去呢?
丁慧在窗邊足坐了半個多時辰,才見趙懷乾滿面笑容的出來,她想沖出去問問趙懷乾為什麼食言,硬是在里頭耗了一個多小時,最終想想還是算了,再怎麼說,那也是人家趙逸安的親爹,爹看兒子,輪不著她這個半道兒插進來的兒媳婦指手畫腳,至于連城,只能怪他運氣不好,今天一天辛苦了。
晚上連城也沒有叫人傳膳,丁慧心知他這是累狠了,也不勉強,自帶著紅袖她們用過飯後,又囑咐遂心按時給連城準備湯藥,掩門歇下。
哪知半夜就听遂心慌慌張張的過來拍門,等紅袖進來,丁慧才知道連城半夜居然燒了起來。
這可完蛋了,丁慧兩眼發黑,連城是成年人,發個燒也就是養個幾天不算什麼,可他現在身上有傷,萬一是哪處傷口感染引起的,加上這古代的醫療技術,可是要命的事!
「你們快去顯榮院稟報靜嬤嬤,看看能不能請個大夫過來,我這就過去,」丁慧也不等紅袖跟翠衫幫忙了,直接抓了件衣裳穿起來就往慶雲堂沖。
待檢查過連城身上幾處傷口都沒有紅腫發炎的現象,體溫也沒有燙的嚇人,丁慧一顆心才算是勉強著了地,她前世怎麼不報個醫學院呢?「你可嚇死我了,」
丁慧擰了條溫毛巾放在連城頭上,嘴里責怪道,「你不舒服,為什麼早不吭聲?」
連城半夜燒起來,只覺得渾身無一處不疼,頭也昏昏沉沉的,現在頭上被人搭了帕子,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勉強睜眼啞聲道,「你怎麼來了?快回去歇著吧,我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發燒對于病了十幾年的他來說,其實根本只是尋常,這點痛苦,連城熬得住。
這個時候還硬撐,丁慧伸手將連城的領口拉開,又拿了一條帕子輕擦他的脖頸,「你現在傷還沒好,萬一是因為傷口的原因引起的發熱就麻煩了,我已經叫人通知長公主了,估計她一會兒就到了,」
見連城的臉越來越紅,丁慧有些奇怪,伸手往連城耳後探了探,「怎麼越來越熱了?」
連城發著燒,身體極為敏感,丁慧縴細的手指在他脖子上拂過,那些些清涼卻又灼的他身子發顫,呼吸也不受他的控制急促起來,連城窘的也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了,只想兩眼一閉,昏過去。
這是怎麼了?難道要惡化?丁慧忙從桌上拿過茶碗,兌了盞溫水,「先喝些水吧,」
又回頭向畫兒道,「長公主殿下怎麼還不來,再叫人去催催,」
說話間就听到院子里一陣兒雜沓的腳步聲,不用猜是惠陽長公主來了,丁慧忙將手里的茶碗遞給畫兒,出去迎接。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燒起來了?丁氏,你是怎麼服侍的?」惠陽長公主沖到床前,一把扯下連城額上的帕子,去探他的溫度。
怎麼病了,丁慧也不知道啊,不過這個鍋她是肯定不能背的,「殿下先請太醫過來看看再說吧,世子一直在屋里養著,應當不是冒了風,妾身估模著,沒準兒是累著了,」
今天一天,先是三位王爺,後是起懷乾,跟哪個打交道連城不得懸著心,他又不像自己,前世職場里模爬滾打一路過來,心里承受力之強,面皮之厚,連她自己都時不時佩服自己一下,這貨,說不定是給嚇的了。
「本宮用得著你吩咐?」惠陽長公主橫了丁慧一眼,緊張的拉著連城的手不放,向靜嬤嬤道,「再去催催,看看太醫過來了沒?」
「殿下,不如先叫府里的大夫過來看看?」三更半夜的弄個太醫過來于惠陽長公主來說不是難事,但本事再大,人趕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丁慧真怕就這麼一直拖著,將她一條戰壕里的戰友給燒回去了!
「是啊,就這麼等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先將吳大夫請過來給診個脈,咱們府離萬安堂也近,叫人再去請了莫大夫過來,這大夫多些,更能妥帖些,」靜嬤嬤深以為是,小聲勸惠陽長公主。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出來,效果就大不一樣了,「就照你說的辦吧,叫人拿了本宮的帖子去萬安堂,不論怎麼樣,先把人給本宮帶來,」
惠陽長公主看著連城緊急的眉頭,燒的發紅的面頰,不由濕了眼眶,「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這個麼?連靜嬤嬤有些汗顏了,「殿下放寬心,世子爺那麼大的難都挺過來了,這小病小災的一定會沒事兒的,等大夫來了,一副湯藥就能好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