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丁薈娘相處這麼久,連城完全了解了她對父親丁鵬毅的厭惡,和對母親蔣氏的愧疚,連城很想見見生出丁薈娘這樣女兒的蔣夫人是什麼樣子的,也很想替丁薈娘說些好話,叫蔣夫人知道丁薈娘內心對母親的思念,「那我就在旁邊看著,不說話?要不我裝出嫌棄你的樣子?」
「你?嫌棄我?好啊,你先嫌棄個給我看看,」這小孩兒越來越活潑了,都敢「嫌棄」她了,丁慧伸出手指挑起連城的下巴,「來,給姐嫌棄個!」
「轟!」
連城只覺一團火燒到臉上,也炸進他的胸膛,震得他渾身的血液都在往外翻著熱浪,「你,我,」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輕輕踫了踫丁慧托著他下巴的縴指,「其實是你在嫌棄我……」
這孩子做什麼?丁慧倏然收手,將手指在裙後蹭了蹭,「哈哈,你挺機智的嘛,現在都會反擊了,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走啦,我得回去準備準備去。」
哎喲我的娘唉,她是不是被個小家伙兒給調戲了?
丁慧匆匆從慶雲堂出來,撫了撫砰砰直跳的心髒,回頭看著靜悄悄的慶雲堂,想拐回去問問連城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又覺得不太合適,只得跺了跺腳回自己的東廂去了。
「夫人怎麼了?可是跟世子又吵架了?」紅袖今天沒跟去慶雲堂,見丁慧自己挑簾沖了進來,也嚇了一跳,忙拉住跟在丁慧身後進屋的翠衫。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听到咱們夫人要來的消息還挺高興的,後來跟世子不知道說了什麼,就氣的跑出來了,」翠衫也是擔心的不行,這眼看世子跟夫人的關系才好一些,要是就這麼鬧翻了,自家夫人可又有苦吃了,「要不要去請方嬤嬤來?」
「不要,我誰也不想見,你們都歇著去吧,」丁慧听到翠衫要去找方嬤嬤來,頭更疼了,連忙阻止,「叫我安靜一會兒。」
這一安靜,午膳也沒有過去跟連城一道兒用,連城心里也暗暗懊悔自己暈了頭了,怎麼可以對丁薈娘做出如此輕浮之事?現在他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只得將般若心經在默默誦了,任誰都不理會,這午膳更是叫人直接端出去了,連一口都沒有嘗。
這些日子趙逸安的氣色越來越好,遂心跟順意心里正歡喜呢,沒想到趙逸安連飯都不吃了,想往東廂去請丁薈娘過來勸,可今天長眼楮的都看著了,這小兩口兒可是在置氣呢。
「畫兒姐姐這絡子打的可真是細發,嘖嘖,我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花!」遂心湊到在廊下听傳喚的畫兒身邊,看到她手里打的絡子,不停聲的夸贊。
大家在一處搭班兒也日子了,這位原先鼻孔朝天的遂心小爺為什麼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親熱,畫兒心里哪會沒數,「當不得大管事夸獎,不過是點兒小把戲,大管事要是不嫌粗陋,挑兩條回去使。」
「畫兒姐姐你就取笑我吧,大管事大管事的,這不是折我的壽麼?」遂心擠眉弄眼的沖畫兒作了兩個揖,「我那天問書兒姐姐,原來你跟書兒都比我大著半歲呢,以後只管將我當親兄弟使喚便是了,姐姐們有什麼差遣,我遂心要是皺一眉頭,就是那河里的王八!」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畫兒抬頭看著一直彎腰給自己陪笑臉的遂心,想著他小小年紀便跟著趙逸安跑前跑後也不容易,「那我跟書兒就謝您好意了,」
說著從簸籮里挑了一對石青絞銀絲的絡子來,「這個給你綴荷包用,」
「哎,謝謝畫兒姐姐,」遂心歡歡喜喜的將絡子握在手中,又湊到畫兒跟前道,「畫兒姐姐,你說,今兒咱們這兩位主子是怎麼了?」
見畫兒只抿嘴著不言語,遂心還未月兌稚氣的小臉上滿是擔憂,「我可不是想打听主子們的事兒,只是世子跟夫人,哪一個身體都不好,這要是餓出個好歹,或者心里存著氣,那不都是咱們的罪過麼?」
遂心瞅了一眼同樣坐在東廂廊下听傳喚的棋兒,臉上又堆起笑來,「我在這兒幫姐姐听著,姐姐過去問問?這一頓還成,要是到了晚上還這樣,顯榮院那邊,只怕也不好交代啊,」
到底兩位主子出了什麼事,畫兒也有心去問上一問,「行了,我這就去,」
卻沒想人還沒有到東廂,里頭已經有人出來了,原來是丁薈娘說餓了,叫做雞絲涼面來用,畫兒心里高興,忙湊過去道,「煩姐姐跟廚上說一聲,我們這兒也要一碗,世子中午沒胃口,也想些面食來用呢。」
那邊遂心耳朵靈,已經擰著身子往慶雲堂里去了,這東廂的主子肯吃飯了,正屋的爺估計這胃口也跟著開了。
果然等大廚上的丫鬟捧了食盒過來,丁慧已經從東廂出來了,「將面擺到慶雲堂去,我和世子一起吃。」
早上的兩人的失誤已經被丁慧拋到腦後了,越把它當成事來想,就越會生出尷尬來,倒不如直接忽略過去,大家當沒事發生,反而都自在一些,想想自己到底比連城年長些,經的事情也多,這場面也要她來圓更合適一些。
見丁慧進來,連城眸光一閃,臉上便不自覺帶出了些笑意來,「你來了,」
「嗯,听說你中午沒胃口,我叫人做了涼面來,咱們一道兒用一些,省得傳到顯榮院去,靜嬤嬤又得冒著日頭跑一趟,」
丁慧示意紅袖將面擺上,深吸一口氣又道,「我是回去睡了一覺,錯過了飯點兒,這會兒可真的有些餓了,這面一看味道就錯不了,來人,賞,」
這是沒事兒了,紅袖懸著的心徹底落了地,從荷包里拿出把銅錢出來,向小丫鬟道,「給王媽媽帶回去,」
「遂心,」連城見丁慧喜歡,忙叫遂心,卻看到那邊遂心已經腳不沾地的去開匣子取錢去了,又想到遂心給自己報信,「賞了她們,你自己也取塊銀子零花去,對了,再給書兒畫兒,還有夫人身邊的姑娘們都取一塊兒,這陣子你們都辛苦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