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薈娘?難道是她鬧著要過來服侍自己用膳?惠陽長公主一臉厭惡,「算了,她不是孝順的很嘛,叫她好好陪著淮安侯夫人吧,少來本宮這里晃悠,我就謝天謝地了!」
「姑母像您這樣的好婆母可真是不多見,」明蓁撇撇嘴,「口里罵著,心里還是心疼兒媳,這像丁氏那樣,婆母用飯,不過來安箸布菜的媳婦,也是少見啊!」
有什麼少見的?我們蘇家就不興這個?你在未央宮里,也不用在明貴妃跟前立規矩,真是己所不欲偏施于人,蘇雁容心里不滿,卻笑著接口道,「弟妹說的是,姑母最是慈愛不過,表弟妹真是好福氣。」
「哼,可惜啊,有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惠陽長公主被兩個佷媳哄的心里挺高興,她看著坐在自己兩邊的蘇雁容跟明蓁,蘇雁容是蘇閣老嫡女,出身山東大族,書香門第,蘇閣老更是門生無數。
明蓁出身更不用說了,幾輩子的勛貴之家,現在父兄在朝廷里也極得皇上的重要,偏自己那個可憐的兒子,弄了那麼個小門小戶的媳婦過來,想想都叫人生氣。
「你們表哥可憐啊,這妻賢家宅興,唉,」惠陽長公主長嘆一聲,看著滿桌的齋菜連一點兒食欲也沒有了,「那個丁氏,真是沒有一樣我能相中的!」
「姑母您千萬要想開一些,臣妾看丁氏對表弟還是極用心的,其實只要表弟喜歡,比什麼都強不是?」蘇雁容生怕惠陽長公主脾氣一上來,又要出去打丁薈娘的麻煩,忙笑著接口。
「表弟喜歡,表弟喜歡的多了,不過一個繡花枕頭罷了,」明蓁想到在慶雲堂里,趙逸安的目光幾乎追隨著丁薈娘,竟將她也撇到一邊,氣就不的一處來,「叫我說,這樣無才無德的女人就該將她休回家去,再給表弟別擇高門貴女為婦!」
「弟妹慎言!」哪有攛掇著人家休妻的?蘇雁容厲聲打斷了明蓁的話,「休妻是何等大事,豈可輕易訴諸于口?何況表弟妹雖然怯懦一些,但從未犯過大錯,而且現在表弟傷勢未愈,正需要表弟妹照顧,」
「那皇嫂的意思是,等表弟身子好了,不需要丁氏照顧了,就可以休了她嘍,」明蓁最看不慣蘇雁容這假模假式的樣子,「噗嗤」一笑打斷了她的話,她一邊起身從李媽媽手里接過茶碗親自服侍惠陽長公主漱口,一面輕笑道,「皇嫂這主意不錯,姑母,咱們就听二皇嫂的。」
「你這個促狹的丫頭,」惠陽長公主笑著點了點明蓁,論起性格來,還是這個佷媳婦最得她的心,「行啦,就像恭王妃說的,休妻哪是能掛在嘴邊兒上的?就算是再不滿意,娶都娶回來了,我還不得忍著?」
「姑母您真是菩薩心腸,等我再見到表弟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說說他,娶了媳婦,委屈了親娘可不是行的,」明蓁得意了看了一眼蘇雁容,為了太子之位,兩家是已經擺明車馬了,下來的事,就是各憑本事了。
一旁蘇雁容的母親姜氏卻再也听不下去了,叫明蓁這麼一攪和,傳出去豈不成了她女兒鼓動惠陽長公主休了兒媳?姜氏將手里的茶碗放下,笑道,「我听著敬王妃說的好熱鬧,竟然半天才听明白了,敢情娘娘您是早就看中了哪家的高門貴女不成?怨不得您開口閉口的稱世子夫人是繡花枕頭呢,」
姜氏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敬王妃的母親,定國公夫人齊氏,「齊夫人真是會教女兒!」
能做定國公夫人,齊氏的門楣並不低,娘家曾經是節略西北的大都督,但是自來武將都要比文臣低一等,何況姜氏不但是蘇見山的夫人,還是曾經的帝師姜俯仰的孫女兒,那可是教過兩代帝王,去世時今上也親自扶靈的人物,就算是各王府,在姜家人面前,都是極客氣的。
「夫人謬贊了,不過是一家人在一起,隨口開玩笑罷了,」齊氏有些尷尬的瞪了明蓁一眼,再跟恭王府不對付,這姜家也是輕易不要招惹的。
听姜夫人開了口,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東陽侯夫人自然也不能落後,頷首道,「定國公府的教女兒自然是極好的,都知道婆婆用膳的時候,媳婦要安箸布菜,不容易啊!」
王皇後可是明蓁正經的婆婆,明蓁可曾在她跟前立過一回規矩?東陽侯夫人抿嘴笑道,「我明天就遞牌子進宮,好好恭喜我家主子娘娘一番,兩個兒媳婦啊,一個比一個懂事!」
明蓁已經坐不住了,她揚眉剛想反駁東陽侯夫人,卻被母親用目光給制止了,她扁扁嘴,委屈的看著惠陽長公主,「姑母,您看……」
惠陽長公主想幫明蓁說上兩句,可是踫上姜夫人含笑的目光,她自己都有些怯了,曾俯仰不在了,可是他的夫人還活的好好的呢,若是往宮里遞個什麼話兒,便是皇兄,也不會護著她的。
午膳過後,已經有各府夫人陸續過來辭行,惠陽長公主也不耐煩理會這些人,禮收來了,人見過了,也不再留,叫李姑姑代自己送人出去,自己則直接備好的禪房休息去了。
這婆婆不走,丁慧也只能留在法華寺,好在寺里已經給留著下午听清遠大師講禪的夫人們都備了禪房,丁慧陪著蔣氏過去,服侍蔣氏躺下,自己也準備往外間的竹榻上歪一歪,就听蔣氏輕嘆道,「這些年,委屈你了。」
「沒有的,娘您看我不是好好兒的?而且不但是臉皮一日比一日厚了,連嘴皮子也利索了許多,娘說算不算因禍得福了?」丁慧抿嘴一笑,寬慰蔣氏。
「沒想到長公主連面子都不顧及,也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根本是不配跟她們講面子的,」想著自己嬌養的女兒被婆家這麼糟踐,蔣氏將頭偏到一邊,不讓丁慧看到她眼角的淚水。沒想到她好強一輩子,結果女兒卻要在別人手下受這樣的委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