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自信滿滿地開了一次大會,從沒有想到會是如此收場。
明明一開始竹青召集人過來的時候看著都神采奕奕表示支持,明明就是有那麼多的好處,對糖坊也好,對蔗農的好處更是顯而易見,但結果卻是,不管她好說還是歹說,依舊是沒有人,哪怕一個人贊成。
暮色四合,人散去。
那些聲音卻還回蕩在耳旁,滿意沒有離開,只一個人,坐在方才的空地上,抱著腿十分不解。
夜色將她包圍其中,晚風微涼,有蟲鳴之聲傳來。
滿意抱著雙腿,頭頂在膝蓋上。不知道想些什麼。
這一刻,她感到無比孤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自己,她才感到一點溫暖。
抱過跳跳,「跳跳啊,他們這是怎麼了呢?」
~這一回神,就見眼前出現了兩只大腳。
一團暖光,映照眼前,燈籠隨風輕晃了幾下。
這光並不大,四處都黑漆漆的,卻無端給人一些暖意。
唐頌的低沉聲音傳來,「如何了?」
說完,他竟挨著滿意坐了下來。
滿意剛才的情緒一掃而空,只強打精神,輕笑說道︰「沒事,遇到一點小問題,不過可以解決。」
只要他同意讓自己管著,滿意已經很慶幸了,總不能出現一點小事情,就退縮吧。
哪個老板都不會希望員工遇到一點波折就找自己哭訴吧?
唐頌的臉色在這夜色之中不太明朗。只眼神凝視著滿意。
滿意說完剛才那些話,見唐頌沒有問,她倒是松了一口氣。也不想起身,就這樣兩個人坐在這有些暖意的地上,寂寂無言。
居然也不覺得尷尬。
片刻之後,唐頌聲音平靜地說道︰「之前我听姐姐說過一個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嗯。」對于二娘,滿意心里實則也是好奇的。
唐頌輕笑一聲,「姐姐說。當年她親眼看見了一件事情,以至許多年,她都會經常想起。在一個很遠很美好的地方。大家過的都是好日子,從來不會為吃喝發愁,想見面就能夠見面,也不會有失散這種事情……」
說到這唐頌有瞬間的停頓。
滿意剛才的孤獨。突然就好了一些。要說起來,唐頌豈不是更孤獨,听說大哥已經失散了,再也沒有回來,二姐也沒了,三哥不知為何分家出去,四哥也過世了,這偌大的糖坊。就剩下他一個人。
人世間最讓人心酸的生死離別,竟然都經歷過了。
還身子有些不好。
比自己還不如。
果然。別人的悲慘能治愈自己?滿意覺得自己心里有些罪惡感。
雖心里依舊有一絲警惕,不要同情心泛濫啊滿意!
但這樣的情景,滿意很快就放松了,何必總是緊繃繃地活著呢?
夜晚果然是容易使人墮落的。
唐頌的聲音緩緩傳來,「然而,那樣好的地方,也會有土匪強盜,自然也有俠客,姐姐有一次她跟一個馬幫,很大的馬幫,從一個地方,遷移到另外一個地方,烏壓壓的全都是百姓,一路和樂,身邊有一個傷重的俠客,回家鄉修養,因為一輛馬車,車上有一對老夫婦,跟姐姐幾個姑娘家……」
滿意听得有些入神,能夠想象當時在路上的情景。
南陵這地方民風開放,或許在路上,大家也不會計較太多。
听秋娘等人說,逃難的時候什麼都顧忌不了,他們要不是抱成一團,估模就到不了南甘村了。
「然後呢?」滿意問道。
唐頌的聲音帶了一些暗啞,繼續說道︰「然而好景不長,誰也沒有想到,這馬幫之中,突然出現了幾個土匪,三四個人一伙,拿著大刀,要人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原來是打劫,這情況果然在什麼地方都多見。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唐頌停下來,問滿意。
滿意想了想,答道,「要不然,就是大家一起團結起來,把土匪打跑了?或者,是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出頭,根本就是一盤散沙,那麼多人任由人宰割,沒有一個人肯出頭?」
結合自己听說過的事情,滿意猜測道,她心里隱隱覺得,經過多年二娘還記得的事情,估計是後者居多。
唐頌苦笑一下,又道︰「如果僅僅如此,就好了,事實上,真的是大家敢怒不敢言,身上有的東西,都被搜刮干淨了。」
「到了姐姐他們的馬車上,他們見沒有人反抗,不僅想劫財,更想劫色……」
滿意心有些揪緊,她真的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唐頌卻沒有賣關子,道︰「姐姐她們幾個姑娘,朝周圍的人求助,沒有人,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
說到這,已經是十分憤慨了。
「然後,重傷的原本躺著的俠客,撐著一口氣,站了起來,好容易打退了一個人,加上姐姐幾個姑娘家,甚至老夫婦,都拿起東西反抗……」唐頌有些說不下去了。
滿意心里也是憤怒,到了這種地步,那麼多的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的?
這麼想,她也就問了出來,「難道,就沒有人幫忙嗎?」。
唐頌頓了頓,突然拍了拍滿意的腦袋,雖然只是一瞬間,粗糙的手掌觸過額頭,就跟……自己模跳跳一般。
滿意還是覺得心跳慢了半拍。
自己這是被他嚇到了,滿意心想。
「沒有,一個人都沒有,大家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姑娘家,兩個老人,跟一個已經只能喘息的俠客,跟那些土匪對峙,或許是土匪原本就沒有什麼本事,或許是被俠客打掉的那個人,有些膽怯,拿不準底了,便讓他們這馬車的人不要多管閑事。然後,他們放棄了姐姐的這輛馬車,轉而去了別的馬車,洗劫空了財物。」唐頌淡淡說道。
「這就完了?那那些人也挺活該的。」听著那麼多的人,難道三四個人都對付不了嗎?
唐頌諷刺一笑,「接下來,發生了一件你永遠都無法想象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