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業大會的日子說來就來。
各家糖坊都卯足了勁,要在這當中爭個高下。
陳家糖坊,卻似乎沒有這回事一般。
依舊是照舊過著,大家在鶴渡縣城里的比試也沒有參加。
滿意心里頭既盼這日子快點到來,也希望日子不要那麼快,總覺得等糖業大會結束之後,似乎就不得不面對什麼事情一般。
但不管她如何想,糖業大會卻依舊如期舉行了。
滿意也沒有做什麼,連王勝男等人過來幫忙都拒絕了,秦家更是說要賠一個糖方給陳家,也被滿意拒絕了。
他們熱情太過,滿意只笑著說有蔗帖,但到時候去是不去,也要考慮一二。
王勝男等人都被朱家氣得夠嗆,心里也糾結起來,想著滿意最好有新的糖方,到時候狠狠打臉朱家,又考慮到這邊的事情千=.==頭萬緒,沒有必要去踫硬釘子,只來年再做圖謀,還結成了同盟,即便滿意不去糖業大會,他們也能走自己的渠道,把陳家糖坊的糖消化掉。
如此,陳家這頭也不算過不下去。
滿意對于他們的心意,心領了,有些話不好說,心里卻在吶喊,現在最缺糖的是我好不好!
要朱家動手做淺色糖霜,她就能做更多,來一個傾銷壓制。
這自然是需要很多糖的,陳家糖坊這里算上,還有老三木大師那頭的糖坊,也不知道夠不夠。
鶴渡縣城的糖街之上,陳家糖坊,洗淨了多少的灰塵,悄無聲息地繼續開業了。
沒有引起絲毫的重視。
這一忙,就到了去糖業大會的日子。
各家把自家的新糖,都好生準備好,聚到了一塊。
進門之前,王勝男深吸一口氣,看向一旁的秦江徹跟公孫潛等人。
秦江徹板著一張臉,似乎感受到她的擔憂,說道︰「就按咱們說的做,這麼多人,如果真的要只手遮天,咱們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
王勝男這才點了點頭,倒是有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了,如果真的被朱家擠走陳家,且不說公平,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自己,何況他們還受過陳家的恩德,是以,不僅她自己推出了原本是留給自己放手之後,王華豐打名聲用的新糖——烏砂。
秦家公孫家也都各有動靜。
不僅如此,秦江徹懷著一種贖罪的心思,奔波在鹿鳴跟各個縣之間,將這事情各個糖坊都串聯了一遍,木大師的糖坊,很容易就「被」說服了。
而今糖業大會來臨,各人門口對了對神色,都面色凝重地進去了。
商不與官斗,平日里都和氣生財,但遇到一個破壞規矩的,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還是懂的。
朱彩屏穿得甚是隆重,且不說鮮紅的綢上,用金絲銀線繡了各種圖案,戴了一套赤金頭面,想必是早就到了,只是站著,拖著長長的裙擺,凝望眾人。
眼里都是挑釁。
王勝男瞧著朱彩屏突然換了路數,一時間還有些不太適應。
倒是一旁的王華豐向來是個混不吝的,嘆息說道︰「這朱家姑娘,你這把大婚上的衣裳,都穿來了?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朱彩屏精致的面容,妝容也比以往麗,只是輕嗤。
木大師此時早就換了一身裝扮,瞧著倒是也挺有人模樣,在里面打著哈哈。
很明顯的,對于破壞規矩又心狠手辣的朱家,已經劃分開來。
朱彩屏這才覺得,比想象之中的有壓力,面上卻是絲毫不顯的,只一說話就有些掩蓋不住,四下瞧了瞧,「不是恨不得跪舌忝陳家嗎?如今明年陳家糖坊就沒有了,說得多動听,不也是不肯出一滴血!」
木大師哈哈又樂了,「上天要收了誰,總是要讓她狂一陣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究竟是哪家糖坊的!」朱彩屏疾言厲色起來。
一旁的秦江徹,瞧見她這幅模樣,面色甚是復雜。
糖業大會沒有開始,里頭倒是熱鬧得很了。
很快,糖業大會的會長,楚家的人出來了,只不過卻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著兩位面生的。
這也是以前常有的事情,說來這糖業大會半官半商的,拔得頭籌的糖可是要送進宮的,官府來人再正常不過。
有些時候來了人,只要他們不表明身份,這些慣會看人眼色的人,卻也不會問。
時辰未到,楚天齊一臉笑意,跟大家話短長。
王勝男跟眾人對視一眼,就道︰「說來也是福氣,今年這樣不好的年情,咱們倒是都出了新糖,我們眾人商議了一二,卻是有了新的想法。」
楚天齊也很是感興趣,便道︰「但說無妨。」
王勝男便道︰「說來咱們也是在這一方熬糖,今年這年情不好,過往都是哀聲遍地,倒是不如咱們這糖業大會,挪到外頭,讓大家品評,我們也說好了,除了拔得頭籌的糖坊賣一批平價的糖之外,各家糖坊也都盡盡心,咱們雖沒有多大的本事,卻能讓他們好歹吃上一口糖。」
此言一出,楚天齊的臉色就有些微妙。
眼風四下一掃,見朱彩屏依舊是微笑的。
就道︰「說得好!咱們這南陵,年年熬糖,吃不起糖的百姓卻是太多,你們能有這份心,很好!」
這事情,就這般定了下來。
抓著這機會,木大師等人就讓把這原來放這屋子里比試的糖,都挪到外頭去。
眾人移步。
朱彩屏笑得很是張狂,「我明白你們,這一番苦心,可惜到頭來,不過是為了我朱家做嫁衣裳罷了!」
沒有人理她。
她不甘心地說道︰「你們就這般小看我朱家?以為我沒有新糖,又怕被楚家的勢力所壓制,還想來一個出外頭來,你以為這百姓能夠做得了什麼?算計得倒是挺好,只可惜,都是幫了我的大忙,從今日起,我朱家糖坊,必將揚名了!」
外頭又依次地擺好了東西,更敲鑼打鼓了一遍。
以往也沒有見有這熱鬧。
原本跟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一听說不僅一開始會在場地那處派發小塊的糖,等結束了,還會有一批平價的糖出售,跟自己的利益一扯上關系,就擠破了頭。
很快,一片空地擠得烏壓壓的,都是各色面孔。
朱彩屏那衣裳,從馬車上下來,進了屋子里倒是看著富麗堂皇的,這一到外頭來,煙塵四起,又拖曳著,瞧著就有些狼狽。
她倒是沒有料到,這大會沒有開始,就已經被好生嘲笑了一通。
天氣又熱,即便遮了傘,依舊流汗不止的。
很快就要到了時辰,各家糖坊,都已經把自己的糖擺放了上去。
一時間,一溜兒的桌子,就擺放齊整了。
王勝男等人,忍不住地朝人群外頭張望。
雖然做好了滿意不來的心里準備,但真的缺了陳家糖坊,就像是空了什麼。
朱彩屏哼了一聲,「我倒是真的巴望她來了,要不然,可就不那麼熱鬧了!」
她認為自己偷了陳家的糖方,又做了改良,如果滿意前來,還不知道多狼狽而歸,不能夠親眼看著那場景,朱彩屏覺得有些抱憾。
三聲鑼鼓敲過,楚天齊將將要站起來。
人群紛紛散開,就听得一聲清脆是聲音傳來,「對不住眾位,我陳家糖坊,來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