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彩屏靜靜地站立片刻,又四下望了望。
她心里涌出無盡的喜悅,原來獨佔鰲頭是如此美妙的感覺。
最最讓她心喜的是,她看著王勝男等人交頭接耳,多半是想著如何對付她,以前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嗎?還有秦江徹那十分詫異的神態,以往看著自己,不都是一種俯視的感覺嗎?還有滿意……沒有任何波瀾,她真是會裝!
朱彩屏瞧了一圈,宛若已經到了一個可以俯視大家的頂峰,很是不屑地吩咐了自己的僕人。
因為她覺得,這一切,都還不夠!
很快,在場的眾人,每個人,都得了一碗白雪糖水。
就連周圍那圍觀的百姓,都拿了一摞粗瓷大碗,一桶白雪糖水放在那。
原本都是圍觀的,此時倒是都不介意,一人一口,這樣嘗了。
听著品糖師傅的話,也只是知道這糖好,沒想到口味如此獨特!
朱彩屏的臉上,笑意漸漸綻放開來。
王勝男等人萬萬沒有料到,他們費盡心思地謀劃,想著今年在群眾的壓力之下,不能讓朱家如願,朱家這麼多年也的確是沒有太好的糖方,熬糖一直都不太好。
誰能夠想到,她出的白雪,這個看起來就很是奪目的糖,雖然品鑒起來沉澱比較多,不好的氣味也有,但不管是色澤還是口感,的確是出乎意料。
就連他們想挑刺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說這糖不夠雪白,當不得叫白雪嗎?還是能夠說這糖捷成那樣的小團看起來不好看?還是說糖不夠純?這一種新的糖,怎麼可能要求太多。
品糖師傅已經有話了,瑕不掩瑜!
王勝男等人的面色,變得十分的……悲涼。
這朱家要是真的做得出如此的糖,又不得不服氣,但朱家行事太過不講規矩又張狂,明擺著是跟眾人不對付了,對于破壞規則的人,總是不會有好感的,于是,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就十分復雜。
朱彩屏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風光,她挑釁地瞧了一眼滿意。
如若識相,這五姑娘就不應該來,既然來了,那糖根本就不敢放上去,這兩種糖都這麼相近,她那白雪,是從來沒有人做出來過的。
朱彩屏已經是勝利者的姿態了,听著眾人的連聲夸贊,揚聲說道︰「多謝眾位鄉親的贊賞,彩屏實在是愧疚,這糖得來十分不易,做出這樣一斤糖的成本,比紅糖要高出三倍不止!」
那剛才喝了糖水的人,都咋舌起來。
「要知道我就多喝一口了,這麼貴的糖,乖乖,以後可是買不起的!」
「這味道完全不一樣!這活得久了,就能見到一些稀罕的事情,別看咱自家有一個點心鋪子,以前我覺得有一口糖吃就了不得了!飴糖就是頂好的東西,然後出了各色紅糖,做點心也方便許多,想著再也沒有更好的東西了,沒想到,又出了個白雪,這以後要做的點心,就連顏色都不會被糖改變了……」
朱彩屏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很是慷慨,「雖然這個糖十分難得,但之前糖業大會就已經定下,要是誰拔得頭籌,就出售一批平價的糖,這糖,咱們會出兩千斤,跟紅糖一個價!實在也是賠本賺吆喝了!還望眾位勿怪!」
自然也沒有人責怪的。
即便是買不了多少,但嘗嘗味道卻還是可以的,人家那麼精貴的東西,如此賣已經是虧本,哪里還能要求太多。
朱彩屏說完,好死不死地,直接問滿意,「不知道五姑娘,覺得意下如何?」
被點到的滿意呵呵一笑,「看來朱姑娘對自己拔得頭籌這般肯定?直接就說了要賣糖了?這把糖業大會放在哪?還是說,這個大會,是你們家自己開的?」
上綱上線的東西,當誰不會還是如何!
朱彩屏瞪了一眼滿意,「你!」
然後眼珠子一轉,團團轉了身,突然捂嘴一笑,對著楚天齊道︰「這糖如何眾人也是看見了的,只不過剛才彩屏快人快語,倒是得罪了五姑娘,這才想起來,五姑娘既然來參加糖業大會,怕是也有新糖。」
楚天齊此時臉色和緩,瞧著朱彩屏也是滿意的。
倒是比那個愣頭青寧青桐好太多了。
楚家如今處境不好,更需要一個能干一些的人。
他像是對身後的人也是對眾人解釋一般,說道︰「說來這陳家糖坊咱們也沒有料到會前來,這各地糖幫也報上來的並沒有陳家糖坊的名號,只陳家糖坊早前發了蔗帖,深得其益,說來而今已經是蔗帖便宜的最後一年,好歹把陳家糖坊給盼來了!」
這話說來一是推月兌責任,二是滿意他們來得突然,朱家的糖在之前,也並沒有想到會還有糖坊沒有參加。
大家對陳家糖坊,也就沒有了多少期待。
這一個姑娘家,就連烏砂、碗糖都不夠看的。
「五姑娘雖然能干,運氣卻不太好!」
「說來也是,這朱家還真是能干,要我說今年糖業大會可讓咱開了眼界,也不知道接下來多少年,都不會有這麼一場了。」
「今年除了朱家拔得頭籌之外,最好的就是那純淨的紅糖了,各有千秋,那貴重的糕點,倒是也用得起。」
一時間,眾人各自打著自己的算盤,卻不約而同地同情滿意。
有珠玉在前,陳家糖坊又最後出來,如不奪目,就是一個笑話。
「想不到陳家糖坊這麼多年,居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滿意听著大家的話,依舊笑著。
王勝男,都不忍心看了。
卻沒有任何法子。
木大師走過來,「弟媳婦甭慌,這有啥!」
滿意咧嘴一笑,然後瞪了他一眼。
大家這才想起來,這原來就是一家子啊!
王勝男此時十分遺憾,滿意不要他們的方子,但如果真的能夠拿到木大師那個純淨紅糖的方子,也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太過難看,反正他們也是一家人。
怪只怪,這木大師這麼多年,紅糖也不能算多好,頂多能夠糊口罷了。
又不是個著調的人。
楚天齊此時問道︰「不知陳家糖坊的新糖,是什麼?」
滿意沒有動。
朱彩屏捂嘴一笑,「這該不會是跟咱們朱家糖坊差不多吧,大家總是懷疑咱們朱家糖方,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才是那不懷好意的!不過即便五姑娘的糖方跟咱們家的踫巧差不多,我們也不能說什麼,誰讓大家都是跟陳家學的熬糖呢!」
她就是一句句地,用話堵滿意。
如果滿意真的拿出了新糖,跟朱家那頭又差不多,又有她的糖在前,這笑話,就大了。
朱彩屏見滿意不動,心里更加篤定了。
就跟大家伙說道︰「這糖業大會也自然有自己的規矩,莫非五姑娘過來,是能夠隨意來的嗎?還是覺得進來沒有糖也是可以的!」
滿意咧嘴粲然一笑,似乎遇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彎了腰。
她就知道朱彩屏不會罷休的,這下好了,所有的鋪墊朱彩屏都自己鋪下了,要是她知道自己挖的坑,等會自己掉進去,會是什麼神色。
王勝男率先忍不住了,「這有什麼,陳家糖坊……」
這就要為滿意開月兌了,她也覺得事情十分不妙。
滿意朝她眨眨眼楮,有些調皮一笑,王勝男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楮。
揉揉眼楮之後,就听得滿意對大家說道︰「說來我們的糖,也是白糖呢,呵呵,真巧!」
朱彩屏似乎拿到了什麼把柄一般,「這世上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原以為陳家糖坊名頭在外,斷然不至于做哪些雞鳴狗盜之事的,原來也不過爾爾。但彩屏奉勸你一句,紙是保不住火的!」
王華豐都忍不住,「巧合的事情多了,怎麼就見得要從你那頭拿,說不準就是你惡人先告狀,偷了人家陳家的東西呢!」
不得不說,他真相了。
朱彩屏似乎受了侮辱,不依不饒起來。
楚天齊趕緊控制了場面。
朱彩屏卻十分不忿,「等會糖一出,就明白!這學來的終究是學來的,跟原本想盡辦法得來的糖,定然是不同的!」
滿意點頭認同。
把一個盒子送了上去。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等品糖師傅打開,從中拿出一海碗用布遮住的東西,所有的眼楮,都望著那里。
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等布被揭開的時候,大家都以為自己花了眼!
朱彩屏緊走兩步,再看,「這不可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