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非汐接到了權道平的電話,心中還是有一絲竊喜的,畢竟在權家的那些年,他對自己還算是不錯的。有時候還會偷偷給自己買一些好吃的,還有小玩意什麼的。
不過,當時權道平在外地上班,只是周末才會回來,于是,在每個周末,權非汐都會非常盼望那個男人高大的身影。
每一次看著權雪臣被權道平高高的抱起,在他的臉上親昵的蹭著,她多麼希望那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即使自己在想和他親近,也要忍著,畢竟,他們之間永遠都不會真的親近。
權非汐到現在還記得,每一次當自己听到權道平和權雪臣在樓下玩耍的時候,那笑聲對自己就是無形的折磨。她只能趴在窗台上,傻傻的看著,嘴上小聲的念著「爸爸」。
曾經有一次,權道平看見了權非汐幼小的身影,招手喊她下去。她興奮至極,跑下樓,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融不進他們父女二人之間,只能傷心的離開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偷看過,只是躲在房間暗自傷神。
而今天,權道平給自己打電話了!過去的幾年當中,他從來都沒有主動給自己打過電話。
「喂,爸爸。」
權非汐的聲音帶著顫動,激動無比。
「嗯,非汐,我想知道今天報紙上的事情是不是你說出去的!」
聲音急切,帶著一種訓斥。
或許,他早已經認定了是自己說的吧。權非汐想著,驚喜變成了痛苦。
「不是我。」
「只有你和媒體打交道,怎麼可能不是你呢?」
權非汐的心中泛起冷冷的笑,明明都已經認定自己了,何必還要假裝著來問自己呢?
「姐姐不是一直都希望和安錦的事情公告于天下嗎?為什麼,你不去問問她呢?」
權非汐眼底的明亮,一點點的破碎,最後變成了絕望。
是啊,權道平對自己偶爾的關心算什麼?或許,就算是權家的貓貓狗狗,也會有那樣的待遇吧。
想到這里,原本澄清的心境開始渾濁,漸漸的,從沒有的情緒慢慢上揚。
「權非汐,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我教給你的,你都忘干淨了?現在就學會頂撞我了?!」
權道平從來沒有想過,乖巧的權非汐會這樣對待自己。
他的心里很清楚,權非汐是喜歡安錦的,畢竟在法國這麼多年,或許安錦的心里也是有她的。
可就算是這樣,自己听了權雪臣的話,還是同意了她和安錦的訂婚,權非汐都沒有任何的異議,為什麼,現在她會這樣?
「爸爸,您教我誠信待人,教我無愧對自己的人生,可是您沒有教我,有人往我身上潑髒水,我還不能反抗!」
權非汐的心已經冷了,年幼時的那一點點溫存已經在這是碎了,碎成了粉末,再也不能拼湊出當初的樣子。
「權非汐,你這是什麼樣子?不要覺得你現在是什麼明星了,就可以目無尊長!你太放肆了!」
權道平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印象當中那個乖巧的小女孩,竟然會這樣對自己!
簡直是太無法無天了!
權道平氣憤至極,而一旁的聶麗麗則暗自竊喜。
當初權非汐到權家的時候,她就發現權道平對她格外的關心,當時她就覺得很不舒服,雖然她做不出什麼虐待她的事情,她的處境也不允許她這樣做,可是她可以冷暴力!
當初,權道平不是很贊成權雪臣和安錦的婚事,聶麗麗知道他想讓安錦和權非汐在一起,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我也想和姐姐一樣听話,讓你們幫我把一切都安排好,只要我乖乖的,一切都會是別人羨慕的,可是,我不能!」
權非汐強忍著自己眼中的淚水,她知道自己只能孤軍奮戰,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站在自己的身後!
或許,曾經有一個!
不過,現在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了!
既然,沒有人為自己籌劃,自己又不想處處被人踩著,那只能是自己努力了!
「權非汐,你不要忘記你是什麼身份!」
權道平也是有私心的,事情到了關鍵的時刻,他最疼愛的永遠是權雪臣,不會是權非汐!
「我知道……」
權非汐面無表情,眼神都空洞了,多年以來,最害怕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她一直都害怕有一天,在權家抉擇的時候買自己會被放棄,她害怕,所以她小心翼翼的生活著,盡力的討好,可最後的結果還是沒有改變。
自己的幸福,哪怕是最真貴的幸福,在權家人看來,都是可以放棄的,都是不足掛齒的。
「想清楚自己的位置,權家雖然沒有生你,可是權家養了你,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沒有權家,你什麼都不會有!」
權道平的聲音透著冰冷,原本他以為權非汐知道進退,沒想到事情到了頭上,卻和權家的人爭。
就算是再討自己喜歡,事情關乎權雪臣,那都是不可能的!
權非汐沒有回話,因為電話的那邊已經掛斷了。
淚水,終究還是落下了。
越是珍惜的東西,越不會擁有太久。
權雪臣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沒有人會同情自己,會覺得自己才是需要關愛的那個,原因就是自己只是一個養女!
權非汐真的努力了,她的辛苦沒有人看見,只要是說一句,你只是權家的養女,你的一切都是權家給的,她就只能讓路!
憑什麼?!
為什麼?!
她不服!
阿美看見權非汐的時候,她一個人站在窗戶前,整個人都背對著陽光,胸前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片,天知道她哭了多久。
「cherry,你怎麼了?」阿美手忙腳亂的拿紙巾幫權非汐擦淚。
「沒事。」權非汐想要給阿美一個笑容表示自己沒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淚水還是拼命的流,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好了,好了,不要再笑了,我也不會再問你了,只要你不哭就行了!」
這麼多年,阿美這是第一次看見權非汐哭成了淚人。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心里很苦,苦到了什麼地步自己不清楚,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
可是,她能夠看見自從回到海城,這個女孩經常發呆,眼神也沒有往日的明亮,就像是蒙上了一層塵埃。
「我真的沒事。」權非汐說,「阿美,我們今天去喝酒吧。」
阿美想要拒絕,卻不知道怎麼張嘴,只能輕輕的點頭。
「好。」
「阿美,我是不是很不好?我覺得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為什麼我還是什麼都得不到呢?沒有爸爸,沒有家,就連安錦都離開我了。」
聲聲如泣,每一句都像是在把權非汐的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撕裂,鮮血如注。
當天下班,權非汐和阿美就到了海城的一個隱秘的酒吧,畢竟權非汐現在非比尋常,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阿美,我怎麼覺得你不停的晃?你別動,好好听我說話!」
權非汐晃動著酒杯,眼神迷離,找不到焦距。
「我沒有晃,是你在晃……」
阿美看著權非汐身後的人,驚恐的瞪著眼楮,嘴巴也不知道要怎麼動了。
楊瑀陰沉著一張臉,眼神散發著密密麻麻的寒意,幾乎要把阿美冰凍住。
楊瑀一個眼神,阿美就逃命似的飛奔離開。如果不是酒吧的人太多,或許她都能夠飛起來。
「阿美,你干什麼去啊?」權非汐嘟著嘴,委屈的嬌憨道。
「你喝了多少了?」楊瑀一個閃身轉到權非汐的面前,一把就奪下她手里的酒杯。
藍色的雞尾酒液體在高腳杯晃動的一下,在燈光下閃出了耀眼的光芒。
「你不要管我!」權非汐想要把酒奪過來,卻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楊瑀伸手想扶住她,可是手在空中,停住了。
因為他想到了權非汐可能醉酒的原因,畢竟早上她才知道那件事情,而晚上就來喝酒,明顯的就是因為安錦。
「權非汐,你就這麼的舍不得安錦?那你想要把他奪回來嗎?我可以幫你!」
楊瑀像是做好陷阱等著獵物的獵人,而權非汐這只天真的小動物還在勇往直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危險地帶。
「安錦?你能嗎?我不信!你連他在哪里,你都不肯告訴我!還幫我奪回他,誰信你!呵呵……」
權非汐說完,趁著楊瑀不備,奪過他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楊瑀知道自己不應該生氣的!
不應該惱怒的!
不應該的!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的眼神充滿了狠戾,伸手把那個醉的東倒西歪的女人拉到自己的面前。
權非汐的身體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弱無骨的靠在楊瑀的懷里。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不就是因為我想讓你幫我隱瞞嗎?我不怕了!」
權非汐絕望的笑著,現在自己的努力還有意義嗎?
「你不怕了?不想要安錦了?」
「不要了!誰都覺得我應該放棄,我還努力什麼?我已經沒有方向了。我曾經覺得,起碼他還會疼我,現在發現都一樣,只要和權雪臣相比,自己都是無關緊要的!」
楊瑀心中動容,難道權非汐喝酒不是因為安錦?那是因為什麼呢?
「你今天為什麼喝酒?」楊瑀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沒什麼!反正我已經無關緊要了,怕什麼?有什麼不能喝酒?開心也好,難過也好,難道我連喝酒的自由都沒有嗎?」。
在昏黃曖昧的燈光下,權非汐眯著眼楮,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加上下午的哭泣,她的眼楮有些微微的泛紅,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比平時更加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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