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戈那般嬌羞的跑開,而視他如無物,司馬道子自然更是吃味,彼時王獻之與陶淵明見桃戈跑開,皆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便也自然而然望見司馬道子頂著張冰山臉走進來。
王獻之見了司馬道子,似乎略顯不屑,回過頭來不再看他,陶淵明卻是不同,畢恭畢敬的作揖道︰「元亮見過王爺。」
陶淵明言語間頗是冷淡,想是叫方才王獻之那般輕薄之舉給氣著了。
司馬道子正在氣頭上,也視陶淵明如無物,不理不睬,直接越過他,走至王獻之跟前,冷冷問道︰「你來做什麼?」
王獻之睨了他一眼,卻不曾起身行禮,只道︰「我帶著陶生來,自是尋你商議正事。」
司馬道子這才回首瞧了一眼陶淵明,而後又望著王獻之,這時目光似乎愈發凌厲了些。
「本王今日不得空,不想與][].[].[]你商議所謂的正事,若真有什麼正事,便改日再議,」司馬道子說罷側身望著茹千秋,道︰「千秋,送客!」
陶淵明愣住,茹千秋已走來請王獻之走,王獻之頗是從容,淡然笑問︰「你就這樣待你的大姐夫?」
司馬道子轉身背對他,也並不言語。
待茹千秋將他們二人領出了前廳,司馬道子本想就此回離思院去,可他終究還是想見桃戈一面,這便要出去追桃戈。
哪知就這一盞茶的功夫,他出了前廳時,已望不見桃戈的身影。
彼時桃戈正在回南苑的路上,面色泛紅,看來嬌羞不已。還未走至上回害得陶淵明落水的錦鯉池,便望見劉氏站在池邊,擰著眉心,神情頗是不悅,而周媼跟在她身側,也是鬼鬼祟祟的模樣。她察覺此二人恐怕有些異常,正想尋一處躲起來探探情況,誰想周媼這時轉過頭來,她慌張間,就此走到身側不遠的假山後站著。
周媼掉頭將四下里頭仔仔細細的掃了一眼,方才回首頗是諂媚的湊到劉氏身邊,道︰「劉姨娘,那個雅魚逃了。」
雅魚……周媼何故如何鬼祟的同劉姨娘提起雅魚逃逸之事……
「什麼!」劉氏臉色大變,急忙又道︰「你說雅魚逃了!她不是被鎖在南苑的柴房里?那柴房的門鎖著,王爺也派人整日看著,把守如此嚴密,她怎會逃出去!」
桃戈原本一直懷疑雅魚逃走,恐怕是有劉姨娘從中相助,而今听聞劉姨娘此言,看來此事與她並無干系,那雅魚到底是誰放走的……
說她是自己憑著那瓶不知來歷的醋逃出去的,這說出來,即便旁人信了,她桃戈也斷斷不會信!
周媼卻是搖頭,看來略顯惶恐的回道︰「老奴也不知……」
未等周媼說罷,劉氏便微斥道︰「你不知?你既是听到了風聲,為何不打探清楚再回來稟報!」
周媼委實慌張,忙道︰「老奴方才已去打听了,南苑的人回了消息,說雅魚是用醋燒壞了鎖,才逃走的。」
劉氏听言斟酌一番,而後極不悅道︰「用醋燒壞了鎖,這話你竟也信了?果真是老糊涂了?」
周媼不敢接話,劉氏又道︰「鎖在外頭,她在里頭,她那雙手莫不是能穿牆?還能把門外的鎖燒壞了?」
聞言周媼仍不敢回話,雅魚定是被人放走的,此事她不是沒有想過。
劉氏道︰「那牽機藥可是咱們給她的,倘若她同王爺說了,那咱們倆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桃戈聞言面色輕變,那牽機藥是雅魚摻進她的茶里頭的,此事她曾有懷疑,卻始終覺得雅魚沒有那膽量,卻不曾想,此事不單是雅魚做的,連劉姨娘也有摻和!
是了,劉姨娘從一開始便想殺她,她早該想到會是她!
「可她已經逃了……」周媼說話間顫顫巍巍。
劉氏見周媼這般模樣,委實覺得她窩囊,于是剜了她一眼,道︰「我不管她是誰放走的,我只要你抓住她,到時就地殺了。三日之內,她若不死,你趁早為自己準備棺材吧!」
周媼唯唯諾諾的應了,劉氏說罷拂袖而去,周媼也連忙跟上去。桃戈卻仍站在假山後,即便劉氏與周媼主僕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她也紋絲不動。
她在想,那牽機藥既是雅魚自己下的,那綠衫,便是她害死的,與她桃戈又有何干!
可確切說來,雅魚根本不知劉氏給她的是牽機,她至死都以為,劉氏給她的,單單只是迷魂藥。
桃戈又琢磨了會兒,方才轉身欲要回南苑去,哪知方才轉過身,陡然見司馬道子冷著臉站在她身後,她由此便是一驚,硬是打了個顫,她怨道︰「人嚇人,嚇死人,怎麼你過來也不吱聲兒啊。」
司馬道子听言並不回話,仍是板著臉,桃戈見他這般,思忖不知他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站在她身後的,也不知劉氏與周媼方才之言他又听到沒有……
桃戈見他不回話,這便邁步欲要越過他,這時司馬道子方才冷淡的問道︰「你喜歡王獻之?」
那晚子霽詢問起桃戈心上人是誰,桃戈便回了她是王獻之,司馬道子原本便知此事,桃戈也不避諱,回道︰「你早知道了,今日還問,是不是多此一舉。」
司馬道子蹙眉,不知不覺朝她走進了一步,直接道︰「你不可喜歡他。」
桃戈噗笑,「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
「沒有理由,」說話間又朝她走進了一步,司馬道子很是強硬,在桃戈看來卻愈發無理了。
桃戈不願理會他,便要離去,司馬道子伸手拉住她手臂,依舊冷冷道︰「我說真的。」
這下桃戈也微惱,回身將他的手推開,道︰「你喝多了!」
「素素,我是認真的,你不可喜歡他,更不可同他在一起,」司馬道子言語間已軟下三分。
「為什麼!」桃戈愈發慍怒,走至他跟前,抬眸望著他,斥道︰「僅是因我們門不當戶不對麼?你們士族子弟,就那麼在乎門第貴賤?」
她已誤會了他的意思,司馬道子緊蹙的眉心攏得愈發緊,道︰「他是我姐夫,你是我……」司馬道子本想說桃戈是他小姨子,可轉念一想,如今蕭氏不在府上,此事尚不是時機說出來,他便住了嘴,只得道︰「你是我的客人,你們豈可在一起!」
「你們士族出身之人,只會自詡門第高貴,從來都視平民為下等人,」桃戈欲遠離他,是以說著,便往後退了兩步。
若論門第貴賤,桃戈與王獻之一樣,同是出身在高門大戶,並不輕賤。
司馬道子見誤會愈發深,無奈之下,口不擇言,道︰「素素,我的意思,他是我姐夫,是我皇姐的駙馬,我皇姐一向心狠手辣,你若時同他在一起,定免不了遭罪。」
真是為了哄女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桃戈仍不高興,置氣道︰「不要你管。」
說罷便轉身,一抬腳,一落腳,忽聞「噗通」一聲,她竟是走進了池中。
她當真是昏了頭,竟忘了身後就是錦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