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說起要讓桃戈回蕭家認祖歸宗,司馬道子皺了皺眉,他豈願意讓桃戈離開王府,倒是蕭承之,一听蕭氏已尋回素素阿姐,當即來了興致,也不再摳手指了,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蕭氏。
六叔公臉色卻已變得鐵青,他道:「主母臨終前的確有此囑咐,如今你已將她尋回,這也是好事。」
說至此,他頓了頓,蕭氏卻以為他已說完,滿心歡喜,正要接話,誰想他緊接著又說道:「可她畢竟是禍星,會給人帶來不祥,我豈能帶她回蕭家,當年妙音道長也說過,素素乃是……」
他說著,忽然僵住,他本欲說素素騎龍抱鳳而生,乃是天子克星,可這話私底下說說就罷了,若傳出去叫外人听到,那必定是要掉腦袋的,稍有不慎,更是要誅九族。
何況這是王府,皇族之人就在此!
他窺視司馬道子一眼,~而後方才道:「天煞孤星,必定是人人見而遠之,得而誅之。」
蕭氏怔住,她之所以急著讓六叔公帶素素回蕭家,就是不想讓素素繼續呆在王府,她愈發覺得司馬道子對素素有情,所以她必須讓素素趕緊離開。
她已許諾素素,可如今六叔公不準,只怕是又要傷了姐妹感情!
司馬道子听著甚是不悅,微微擰眉,他雖不想桃戈離開王府,也無所謂桃戈能不能回蕭家認祖歸宗,可他也不願听旁人如此說桃戈。
何況此人還是桃戈的嫡親六叔。
他道:「言外之意,蕭家主是不肯承認素素的身份?」
六叔公不敢明言,卻道:「我如今是蕭家家主,自當為蕭家子弟謀福祉,豈可容一個災星留在蕭家禍害人。」
一句「我如今是蕭家家主」,說得鏗鏘有力,叫司馬道子也不好再插手此事。
廳中一時寂靜,忽听外頭有一丫鬟道:「桃戈姑娘,你來啦。」
司馬道子微愣,蕭氏一驚,方才六叔公說的話,只怕全讓她听去了。
桃戈走進來,首先看見的便是六叔公,是以目光始終在六叔公身上,她目光冷冷,神情頗為冷淡。
蕭承之一見桃戈,當即將她認了出來,歡喜的撲過去,喚道:「阿姐!」
桃戈被這一聲喚拉回思緒,蕭承之站在她跟前抱住她,她亦垂首看著他,驚喜道:「承之?」
「阿姐,真的是你。」
六叔公看過來,見了桃戈,愣了片刻也終于認出來,只是有些驚詫,想當年素素被打得皮開肉綻滿身是傷,他以為她早已死了,卻不想她竟還活著,果然命大!
蕭氏見勢,也走過去拉著桃戈,喚道:「素素……」
六叔公繃著臉喚:「承之!你過來!」
蕭承之听喚有些惶恐,轉頭看了六叔公一眼,戀戀不舍的回去坐下。
彼時蕭氏道:「六叔公,話雖是這麼說,可素素畢竟是蕭家人,何況主母臨終前也說過此事,你豈可忤逆她的意思!」
「混賬!」六叔公氣急,猛然站起身,拿起茶盅便摔在桃戈腳下,蕭氏急忙拉著桃戈後退一步。
劉氏冷笑,並未出聲,王敏慧觀望全程,面無表情。
司馬道子見此情形,險些按捺不住,他動了動身,正想站起來,可終究還是沒有插手。
他只盼素素如願,可也不希望她走,他也知素素想走,所以他很糾結,只能靜觀。
六叔公指著桃戈,看著蕭氏,道:「她是災星,克父克母,若叫她回到蕭家,還不知她要克死誰,蕭家數百年的家業,豈能毀在她手里!」
「六叔公!」蕭氏欲言,卻听桃戈冷笑道:「六叔公算得一手好牌,我父親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最清楚!」
六叔公怔住,一時語塞。
桃戈說罷,轉身便出去,看了蕭承之一眼,喚道:「承之,你過來,阿姐有話要同你說。」
蕭承之歡歡喜喜的跟出去,蕭氏連忙喚:「素素!」
桃戈方才提及父親母親的死,叫蕭氏生了疑心,可她話說一半便走了,實在讓她狐疑。
她喚了一聲,終究沒有追出去,只是看向六叔公,追問:「六叔公,素素方才說父親母親的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六叔公道:「大哥大嫂死在院子里,當時只有她在場,這還能是怎麼回事!」
他說罷,也急忙走出去。
蕭氏忙喚:「六叔公!」
見六叔公走了,司馬道子走至蕭氏身側,冷冷道:「日後有什麼事,與本王商量!」
他說罷,也當即走出去。
彼時桃戈與蕭承之在前院的錦鯉池邊,她蹲,望著蕭承之,道:「承之,你听阿姐說,六叔公並非善類,你跟著他,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阿姐無能,不能保護你,你去弘農,投奔外祖母,外祖母一向疼愛母親,待你必定也不差。等你長大了,一定要記得時常來看阿姐,」說著,桃戈竟落下淚來。
蕭承之也哽咽,道:「阿姐放心,承之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桃戈抹了他臉上的眼淚,叮囑道:「你答應阿姐的,一定要做到。」
蕭承之點頭,六叔公遠遠見了,厲聲喚:「承之!」
承之回首看了一眼,桃戈為他撫平衣袖,道:「去吧。」
蕭承之跑開,桃戈也站起身,望著他走遠,直至看不見他,方才轉回身,望著池中的鯉魚游來游去,眼淚充斥在目中,眼前之物便也愈發模糊。
忽有一陣沉香味,她轉身,抬眸望著司馬道子,一時間淚流不止。
司馬道子也凝著她,他微微皺眉,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桃戈卻是哭得愈發厲害,最終撲進他懷里,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蕭氏出了前廳,遠遠望見此景,心里起伏不定,她一直擔心的事,而今終于發生了。
劉氏連同王敏慧亦是走出去,望見他們二人抱在一起,王敏慧面無表情,劉氏卻是打量了蕭氏一眼,而後說笑道:「看樣子,過陣子府上又得添新人了。」
蕭氏回首剜了她一眼,並不說什麼,迅速離開,只當是眼不見心為淨。
劉氏也不緊不慢的離開,唯獨王敏慧仍遠遠望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