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子抱著劉氏離開,周媼也連忙跟上去回到西苑,茹千秋亦是急著離開王府前去請大夫過來。
眾人皆已離開,唯獨剩下桃戈還站在冰面上怔怔的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兒春兒亦是站在池邊看著。
直到看不見他們了,這才轉過身看向桃戈,卻見桃戈依舊怔怔的望著長廊盡頭。
她自知桃戈這時心里頭必定不好過,便望著她,低低的喚:「姑娘……」
桃戈倒也沒有走神,一听春兒喚她,她便回首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而後便朝池岸走去。
她這一言不發的,委實叫春兒不適。
主僕二人走至長廊下,桃戈停在地上那一灘血前,唇邊現出一絲冷笑,劉姨娘分明是故意的,可她為了叫她不好過,竟舍得以自己月復中的孩子做賭注,當真是一個狠心的娘親!
想至此<,她忽然轉身,竟是朝著司馬道子幾人離開的方向走去。春兒跟在她身後,本以為她要回北苑去,誰想她卻轉向西苑,她微愣,以為桃戈心神不寧亂了思緒,便喚:「姑娘……」
桃戈淡淡道:「咱們好歹去看看。」
春兒不語,低頭跟著她去了西苑。
到了西苑,劉氏的屋門緊緊的關著。
唯獨見司馬道子站在屋門前長廊里,他蹙著眉,看來分明很是焦急。
桃戈至此,見他這般,不經意皺了皺眉,輕喚:「姐夫。」
司馬道子听喚,只是側首看了她一眼,眉頭卻是愈發緊蹙,雖只那一眼,桃戈也看到了他目中的無奈和忿恨。
無奈于她,忿恨亦于她……
桃戈微微垂眸,只為了掩飾目中一絲黯然,她知道,在他眼里,是她害死了他的孩子,他必是要恨她的。
這時,屋門被打開,出來的是周媼,司馬道子連忙走過去看著她,開口便問:「怎麼樣了?」
周媼微微低著頭,一臉的哀怨之色,她搖了搖頭,道:「孩子沒保住,劉姨娘也險些丟了性命,畢竟摔得不輕……」
說起摔得不輕,桃戈臉色輕變,她記得當時劉氏剛從長廊盡頭出現,她便留意到了她,劉氏分明已看見地上有石子,還絲毫不避讓,她一腳踩上去摔著了,擺明了是故意的!
司馬道子听聞此言,無意握緊了拳頭,抬手對著門框,當下便是重重一擊。
周媼被他此舉一驚,司馬道子收回手,這便要進去看看,周媼見勢連忙將他攔住,道:「王爺!里頭髒,您可不能進去。」
司馬道子被她攔住,一時間心里頭更是慍怒,扭頭就走。
周媼這才放下心來,卻是瞥了桃戈一眼,暗暗露出一絲冷笑。
桃戈自始至終都望著司馬道子,見他要走,也急忙轉身上前一步喚道:「姐夫!」
可司馬道子卻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見他這般,心中愈發難安,她倒是想與他解釋的,可如今這樣的情形,她解釋了,他能听得進去麼?即便他听進去了,又會相信她麼?
這天底下有哪個當娘親的會如此狠心,懷了六個月的孩子,只是為了叫一個人不好過,便故意摔倒掉了孩子,再反過頭來指責這個人的過錯。
她想,她若是如實同一個與此事絲毫不相干的人說起此事,人家必定要以為是她為了逃避責任反指劉氏害她,更何況如今司馬道子正在氣頭上。
想至此,她微微垂首,低語道:「春兒,你說姐夫他會不會恨我……」
方才司馬道子那眼神,連同他對桃戈不理不睬,春兒都已經親眼看見了,她自然也知道如今司馬道子對桃戈,若說絲毫沒有恨意斷斷是不可能的。
她連忙安慰道:「怎麼會,王爺怎麼會恨姑娘。」
桃戈淒然一笑,道:「他必定恨我害死了他的孩子。」
春兒當即接話,依然安慰道:「劉姨娘的孩子豈是姑娘害死的,是劉姨娘她自己不小心踩上石子才摔著。」
桃戈雲淡風輕的說道:「可那石子畢竟是我扔的,姐夫怨我也是理所當然,」說著,她轉過身看著她,依舊雲淡風輕的問道:「你說是不是?」
春兒見她如此,愈發猜不透她這心思,稀里糊涂的不知該回什麼,索性閉嘴不接話。
桃戈越過她離開西苑,忽然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道:「明個一早,李太妃必定要找來,到時周媼也必定會將這賬全都算在我頭上。」
她語出從容,竟似乎滿不在乎,分明早有準備,春兒卻為她擔心,道:「那怎麼辦?」
桃戈泰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說咯,這件事,總歸還是有法子了結的。」
春兒想了想,忽然道:「姑娘,要不你逃吧。」
「逃?」桃戈淡淡一笑,道:「我能逃到哪里,天大地大,卻無一處是我的安身之所。」
春兒終于不再說什麼,靜靜的跟隨她回去。
彼時在東苑,席平疾步進屋,走至里屋一見著王敏慧便稟報道:「王妃,劉姨娘那兒有動靜了。」
王敏慧依舊悠悠然的喝著茶,漠不關心的問道:「什麼動靜?」
席平道:「方才西苑傳來消息,說劉姨娘小產了。」
王敏慧冷笑道:「她到底還是怕了。」
席平又道:「听聞她是在前院踩著一塊石子摔著了,還是當著王爺的面摔的。」
王敏慧又輕笑一聲,道:「她竟沒有找個倒霉蛋圓了此事?」
「找了。」
王敏慧這才來了興致,抬眸看向她,問道:「誰?」
席平忽然勾起唇角,不緊不慢的說道:「桃戈。」
王敏慧聞知此事,自然也是冷笑一聲,道:「想必王爺沒有怪罪她吧。」
「王爺近些日子同她疏遠,想來還有些情分,便也沒有怪罪,但這心里頭,必定還是有些埋怨的。」
「極好,」王敏慧不疾不徐的放下的茶盅,撐著右臂坐起身,下榻朝窗邊走去,道:「天色已晚,如今再勞煩李太妃跑一趟,本宮深感對不住她。」
她說這話,席平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那就等到明個清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