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司馬道子與桓修要比武,眾人自然齊齊離席,接移步至蘭亭另一邊,隨便尋了處寬敞的地方,觀看他二人過招。
桃戈與茹千秋站在一起,全程看得目不轉楮,著實為司馬道子捏了一把汗。
她也知桓修若是傷了司馬道子,于桓氏一族必定是誅九族的大罪,可那又如何,以桓修的性子,他果真會在意這些?
司馬道子與桓修打斗許久,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他二人仍不分上下。
桃戈見勢更是忐忑不安。
桓伊原本站在桓修身後不遠觀戰,望見桃戈皺著眉,便走至她身後,而桃戈絲毫沒有察覺他至此。
他淡淡的喚道:「桃戈。」
桃戈身子一僵,還沒有轉身看他,這時茹千秋便已轉身看向他,略顯不平的說道:「你休要與桃戈糾纏不清!」
桃戈本能的抿了抿唇,這才轉過身,與桓伊相視,頗是慍怒的斥道:「我告訴你,若是我姐夫今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休想桓修活著回去!」
桓伊這心頓時涼透,他僅僅只是想同她說幾句話而已……
茹千秋亦附和著斥道:「就是!若是王爺今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桓氏一族,久等著遭滅頂之災吧!」
彼時司馬道子忽然听聞茹千秋說起「你們桓氏一族」,便是微微一愣,她蹙眉,想著必定是桓子野又糾纏素素了,于是往右回首朝桃戈看去,果真如此。
就那麼一瞬,桓修趁著司馬道子絲毫沒有防備,當即將劍往他胸膛刺去,好在司馬道子轉瞬間又回過身,那劍便只刺進了他右臂與胸膛之間,且傷口也因此而淺了一分。
司馬道子負傷,眾人接大驚,那時桃戈與茹千秋及桓伊尚不知此事,只是听到司馬道子一聲低吟,方才察覺不對頭。
桃戈回身見司馬道子受傷,不顧死活連忙沖過去,跑到司馬道子面前扶著他的雙臂,口中驚喚:「姐夫!」
桓修原本已揮劍,正要朝司馬道子砍去,桃戈陡然沖過來,令他大驚,當即要收住劍,豈知方才用力過猛,劍已收不回來,他便拼了命的朝後退,欲要這一劍砍空。
卻不想,這劍還是沒能砍空,他見勢迅速偏轉刀鋒,卻還是遲了一步,便砍到了桃戈頭頂戴著的長冠。
司馬道子大驚,喚:「素素!」
那劍鋒利,長冠當即落地,桃戈這滿頭青絲轉瞬間也如瀑布一般順著脊背披散下來。
眾人皆是一愣,三三兩兩私語道:「竟是個丫頭。」
桓伊見桓修沒有傷到桃戈,自然也松了口氣。
桓修亦是慶幸,連忙問道:「小娘子,可曾傷著你?」
桃戈卻並未顧及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一直望著司馬道子那傷口,待桓修詢問,她當即火冒三丈,一把搶過司馬道子手里的劍,陡然轉身,猝不及防的架在桓修脖子上,斥道:「你膽敢傷我姐夫!」
眾人大驚,皆唯恐桃戈此舉要取了桓修的性命,唯獨謝安一人驚于桃戈那張臉。
桓修一臉茫然的望著桃戈,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茹千秋趕忙跑來扶著司馬道子。
司馬道子望見桃戈此舉,忙喚:「素素!不可沖動!」
桃戈將劍架在桓修脖子上,也一直沒有殺他,她自知桓修不可殺,自然也不會太過沖動。
卻也將劍鋒往下移了一分,刺進他右臂與胸膛之間,便是司馬道子的傷處。
「這一劍,是替我姐夫還給你的!」
說罷,她邊抽回劍,將劍擲地,隨後便同司馬道子及茹千秋離開。
顧愷之輕嘆一聲,道:「好好的一場蘭亭盛會,非得這麼鬧騰!」
司馬道子負傷,一行三人當即離開蘭亭,上了馬車便回程往山陰縣城去,這時天色已晚,他們便尋了一家客棧住下。
等到了客棧住下,司馬道子這才得空處理傷口。
茹千秋在他的屋子里,拿著酒壺和紗布正給他包扎傷口。
桃戈本不知他在處理傷口,見屋門關著,推門便走了進來,開口便喚道:「姐夫。」
說著,進門便見司馬道子赤/luo著上身坐在床榻上,她起先是怔住,司馬道子听喚朝她看去,二人相視,桃戈這小臉轉眼間便紅得透透,她連忙轉身跑出去。
她出去後,謝安便至此,見門開著,卻也站在門外叩門,喚道:「王爺。」
司馬道子听喚,道:「進來。」
謝安入內,司馬道子正巧包扎好傷口,正穿衣服,司馬道子轉頭看向他,問道:「丞相尋本王何事?」
「是負荊請罪來的,今日蘭亭盛會,本該尋個開心,豈知竟鬧出這樣的事來,委實是老臣之過。」
司馬道子听言淡淡一笑,站起身來踱步在謝安左右,道:「丞相不必自責,既是尋個開心,比武過招也未嘗不可,只是本王不敵桓修,負傷也在所難免。」
這一番話,司馬道子本沒有旁的意思,謝安听著卻愈發覺得羞愧,望著他的傷處,關切道:「那王爺的傷……」
他說至此,便不再言語,司馬道子也垂首看了一眼傷處,隨即接話道:「丞相不必擔心,桓修當時手下留情,本王這傷口淺,並無大礙,想必不過幾日便可痊愈。」
謝安訕笑,止不住的點頭,悻悻道:「那就好,那就好。」
司馬道子這才問:「丞相,桓修的傷勢如何?」
桓修傷得可不輕,那傷口極深,險些便要刺透了,這眾人都親眼見著了,而今司馬道子問起,他也不好往輕了說,更不能往重了說。
「傷口頗深,沒些日子怕是好不了的,不過承祖身經百戰,久經沙場,受過的傷也數不勝數,這點小傷于他而言想來也算不得什麼。」
司馬道子頷首,謝安終于忍不住問:「王爺,外頭那個丫頭……」
司馬道子微微蹙眉,道:「丞相,有些事,你我都知道,就不必多言了。」
謝安此來除了詢問司馬道子的傷勢,便是來打探那個的事,而今終于問起了,卻被司馬道子一句話給截住,他便也不好再多問。
他點點頭,想來瑯琊王的意思,是要他保密的。
司馬道子走去窗前看了眼外頭,長舒了一口氣,回身道:「天色不早了,丞相快些回去歇息吧。」
謝安應了一聲,這便告辭。
出了門回首一看,只見那個丫頭倚在門口,便轉身望著她。
桃戈察覺,便也與他相望,望了許久,二人皆未言語,桃戈忽然沖他露出一笑,謝安便也朝她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方才轉身離開。
這個丫頭,長得當真像極了王皇後。
目送謝安走遠,桃戈也轉身,站在門外,探頭道:「姐夫,你好了沒有,我要進去了。」
「好了,你進來。」
桃戈入內,司馬道子一見到她,便調侃道:「素素,你今日下手可不輕啊。」
桃戈不以為然,道:「那樣不挺好?」(未完待續。).